藺疏錦這才意識到出門時謹怡往她懷裏塞了一把傘,四下張望,在蒲團旁拾起,行禮道謝後便匆匆告退,那慌亂的步伐仿似身後是什麼洪水猛獸,在經過殿門口,又起一陣妖風,將她身上的香氣吹進他的鼻息,仿似繾綣留戀。
直到人走後,那淡淡的曇花香依舊沒有散去,顧長暮拿出荷包,放在手心輕輕摩挲,眸光晦暗莫測。
身後忽掠過一道黑影,兩旁的燭火跟著搖曳,來人一襲黑衣,看不真切麵容,冷聲報備,“殿下,間臨閣那邊傳來消息,九皇子那邊的人暗地裏開始招兵買馬,恐日後有大動作。”
顧長暮並未對此事置評,反而話鋒一轉,“影元,你待在本王身邊這麼久,你覺得本王很可怕嗎?”
影元遲鈍,殿下今日這是怎麼了?
“這…屬下不曾覺得,殿下為何這樣問?”
幽幽歎了口氣,“退下吧。”
“是。”話語剛畢,一道黑影去無蹤。
獨留一抹白衣身影孤寂在原地悵然。
***
回房途中,藺疏錦倒不似來時那般心境匆忙,走在泥濘水路中,她的裙擺早已沾汙的不成樣子,期間冷風徐徐,夾雜著渺渺細雨,為防止目標太大,易被察覺,她並未撐傘,任由細雨打濕她的衣衫,額頭兩縷發絲緊密的貼著鬢角。
沒了心理上的壓迫,思緒這才漸漸回籠,這算什麼?冒這麼大險白跑一趟,她的祈福香囊怎麼就給了攝政王?別的荷包還好,那個可是……
淡淡吐出口氣,內心**道,攝政王日理萬機,他隻是心血來潮,過兩天便會忘記,對,一定是這樣的,別自亂陣腳。
沉浸在方才的事件中,她這才隱隱約約聽到一旁灌木叢中傳來聲響,不為別的,就是這個聲音太過熟悉,懷著好奇的心思,扒開一旁半人高的草叢,正看到一對男女在桃花樹下依偎,互道衷腸,那桃花沾染著雨水,打落滿地。
如果眼前兩人不是藺疏碧和陸沉,她尚能分出兩分心思品鑒眼前美景,怪不得聽著聲音熟悉,恐今後打交道的時候還多著。
藺疏碧換下白日一襲青衣,又穿上往日裏習以為常的淺粉色廣袖長衫,發飾精心整理過,女為悅己者容,看來兩人這時就已然私定終生了。
當朝,庶女是沒有資格私定自己的姻緣,平時連出門都需要請示主母,也隻有嫡女才能隨意出府,參加各種大型宴會,若是與旁人門當戶對,情投意合,便可成一段佳話。
縱使這般自由,關乎利益,終究由不得自己。
藺疏錦從陸沉懷裏起身,含情脈脈的望著他,暗地裏用指尖狠命掐著息肉,直到雙眸通紅,鼻腔帶著哭意,
“陸哥哥,你不知道,我在將軍府裏多麼謹小慎微,處處都要看人臉色行事,如果沒有你,我恐怕早就…早就撐不下去了。”
若論旁人家的庶女,倒的確是這般待遇,隻是齊姬雲在將軍府一手遮天,更遑論藺道遠從小寵到大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