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一個稱謂尷尬的當口,幸好陸齊安及時地接了口:“父親的元配並不是韓……並不是現在這位的,他們相識的時候剛好元配的陸夫人過世兩年,所以……”
太荒謬,太荒謬了,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掐著自己的掌心,幾乎要把那塊肌膚給掐紅了。
陸齊安按住我的手,歎氣:“我知道你接受不了,其實我又何嚐不是?這些年來我一直詫異於……詫異於母親對許多事的漠然。她不僅不管程畫扇其實是父親私生女的事兒,就我這個陸家的養子登堂入室做了總經理,她都置之不理,我一直以為她就是這副心性寡淡的樣子,也是到了今時今日才找到了原因。”
說到這裏,他輕輕地捏了捏我的手指:“她不是不管,是根本就不在意。從一開始她就把自己的身份擺得很低,所以父親疼她她就受著,不疼她,她也無所謂。”
他的聲音明明很輕很輕,卻依舊惹得我深深地吸氣。我接受不了。
陸齊安伸過手來把我攬到他的懷裏去。腦袋緊貼著他的胸口,我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他的心跳聲,比那近在咫尺的心跳聲還要刺激我耳膜的,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語。
“她一定是愛極了……你爸爸,又實在是被他傷得太狠了,不然也不至於成了現在這副萬事不上心的樣子。”說到這裏,他的話鋒稍稍一轉,“還記得她第一次見你時的情景嗎?那天她就反常得很——她向來很少下樓的,能和你坐在那裏聊天實在是件稀奇的事兒。至於後來催著你來這邊過年……還有我們結婚,都是一樣的道理。”
我答應了陸齊安我不哭的,我做到了。不僅如此,我居然低低地、低低地笑了
出來。
陸齊安隻當我是接受不了這麼突如其來的事情,攬著我的那隻手瞬間就又加了幾分力。
我的臉埋在他的胸口,聲音卻輕輕地飄了出來:“她嫁到了陸家,就希望自己的女兒也嫁過去?真好笑啊……”
“不能這麼說的,明媚。”陸齊安緊了緊我的身子,“最起碼,你和我能認識還有以後會滋生出那麼多的交集,這些都是她控製不了的事。”
“那又怎樣?!”我霍地抬起臉來,“從十歲那年她就把我扔下一個人走了,到了現在她突然冒出來操控我的婚事算是什麼意思?她讓我嫁給誰我就要嫁給誰,憑什麼?!”
陸齊安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我,說出口的話裏卻裹著不甚讚同的語調:“明媚,你已經知道了你們家過往的那些舊事,難道還是對你媽媽的離開不能釋懷嗎?”
我的身子一僵。
“你自己對我說過的,你媽媽年輕的時候長得特別漂亮,而你爸爸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優秀的地方,既然如此,就說明她很在意他是不是?不然也不能嫁給他吧。至於婚後總打架總生氣,原因你也該知道了不是嗎?紙終歸是包不住火的,那些事既然我們現在能知道,你媽媽當時就也能知道吧?”
我不說話,不應答,閉著眼睛直吸氣。
見我不再像剛才那樣動輒就豎起尖刺,陸齊安的語調也明顯軟化了一些,他湊近我的額頭,輕輕吻了一下,聲音低得像在歎息:“其他的讚且不說,至少……至少你肯嫁給我,並不是因為她的催促,是不是?”
我無話可說。
那一天,陸齊安抱著我在落地窗前坐了好久好久。客廳裏的電話響了,他不得不起身離開的時候,我嗓音低低地在他身後喚了句,“小哥哥。”
他的脊背明顯一僵,過了一會兒轉過身來,朝我微笑:“我是陸家的養子,你明明知道。”
我仰著臉看著他,不說話。
他繼續微笑:“你是我媳婦兒。至於怎麼稱呼我,你隨便叫。”
我依舊沒說話,他轉身去接電話了。
等他回來,我沒看他的臉,輕聲說了句:“我想回家住一段。我是說……我自
己回去,成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