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星,漠北,已是清晨,窗外卻還是一片漆黑,隻有一盞盞路燈孤零零地立於黑暗中,路燈光下,像一座座被幽深海水包圍的孤島。
島外,是黑暗,是未知,而危險往往就藏匿其間,對黑暗的恐懼早已銘刻於人類的基因之中。
街道上,沒有一個行人。警車停在路口,警燈閃爍間,依稀可以看見車中兩個大蓋帽一臉嚴肅,警笛長鳴,混雜著大喇叭中一遍遍重複的錄音:“這隻是一次罕見的日全食現象,請各位保持冷靜,在家中耐心等待,各方專家已著力討論研究。。。。。。
老舊的居民樓,即將拆遷,住戶所剩無幾,僅有零星幾名住戶,窗外外一片死寂,一個不足六十平米的狹小出租屋內,正傳來陣陣如同非人的嘶叫聲。
一個20餘歲的青年,正如一條脫水的魚,在地麵上痛苦地掙紮,青年赤裸上身,渾身赤紅,鮮血淋漓,道道血印遍布全身,他的指縫內牙齦間,全是絲絲血肉,那滿身傷痕,竟是他硬生生抓撓撕扯出的!
周邊的木桌的桌腿上,道道沾血的抓痕和牙印看得人觸目驚心,再看周圍牆壁上、電器上、門窗上均是沾血的抓咬痕跡,說這不足六十平米的房間是凶案現場都不為過。
青年叫刑域,20歲,常人一看到這非同尋常的名字,定然會覺得他出身不凡,其實不然。
他隻是個被在冬日遺棄於監獄旁的棄嬰,當時氣溫零下十餘度,而他渾身僅僅裹著一條薄單,被獄警發現時,已是麵色青紫、心跳衰竭,一度停止呼吸,卻又奇跡般活了下來。
之後他被送到了福利院,而他自小沉默寡言,性格不討喜,相貌亦是平平,自是很難被領養,也不討福利院工作人員的歡心,僅有當初發現他的幾名獄警偶爾來看望他時,那木然的臉上才會有幾分笑容。
在福利院待到了14歲,過了領養時間便被趕出來獨自闖蕩,而他離開福利院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改掉福利院工作人員給他隨便起的類似X小明、X小剛的名字,既然是被拋棄在監獄旁,也是在監獄旁被人發現而僥幸保得一條性命,那不如就叫刑域吧。
社會上摸爬滾打這六年,年幼、沉默寡言讓他吃盡了苦頭,這六年間他沒有走上邪路堪稱奇跡,而這並非是他的良知使然。
僅僅是活著就得竭盡全力,那不多的良知早已被他丟進了下水道,而這一切都是因為當初發現他的獄警來看望他時的那一句“不要讓我們在監獄裏看到你。”
付出了常人數倍的努力,戴上麵具、卑躬屈膝、曲意逢迎換來一個小公司的小主管職位,若不出意外,他將會娶妻生子、退休、死亡,平凡,庸俗且幸福的平凡生活。
而現在,這一切,都被這突然出現的黑日打破。
痛!痛!痛!似抽筋扒皮、似沸油烹炸、似烈火灼燒、似巨錘臨身、似鋼釘入腦,渾身上下無一不痛,刑域又一次被劇痛從昏迷中粗暴地喚醒,現如今因劇痛而昏迷成了他短暫的幸福時光。
求死的想法一次次出現在他的腦海“對著牆狠狠撞一下,就不痛了”、“打開窗戶,站到窗台兩腿一蹬,一了百了”、“到廚房拿刀,對準氣管一抹就解脫了”。。。。。。求死的想法,如沸水中的氣泡升騰。。
又化成了掙紮的呢喃“我想活”呢喃漸漸成了咬牙切齒因痛苦而扭曲的嘶吼“我想活著!我想活著!我tm要活著!。。。。。。”嘶吼隨著刑域的又一次昏迷減弱,一切歸於死寂,唯有晃晃黑日冷漠的注視著萬物。
昏迷前,刑域腦海中,唯一的想法是——“永遠不要理在大街上和你搭話的糟老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