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泫，父皇的話，你可都記好了？”蕭晟睿溫然看向他，語意沉沉。
子泫驀然抬頭，眼中那份稚子的天真神色早已褪去，眼神澄澈而明亮，並無一絲含糊，鄭重地點點頭：“兒臣謹記，兒臣自始至終隻有一個母親，那便是皇後。”
“嗯，其他的，今後切勿再提起，這不光是後宮的恥辱，也是你的恥辱，倘若你不想一輩子背著這個恥辱成長，就盡快忘記那些不堪的從前。”他微微沉吟，眼底閃過一絲陰鬱。
“兒臣不想，兒臣一切都謹遵父皇教誨，從前種種兒臣都不記得了，隻記得母後待兒臣寬宥，亦是疼愛有加，隻願母後洪福齊天，早日康複才是。”
蕭晟睿滿意地點點頭，揮了揮手，讓他退出了大殿。
這日也是鬼使神差，下了朝後他並沒有著急回到永壽宮，而是攜了胥容，悠悠然地去往禦花園散心。
“皇上今兒真是難得的好心情呀，這禦花園自您回宮後，怕是有一年沒踏足過了吧。”胥容低眉斂目，笑得含蓄。
蕭晟睿睇他一眼，不置可否道：“這一年，怕是朕過得最漫長的一年，好在如今一切都穩定下來了。”
“是啊，皇上如今一統九州，睥睨天下，當真是英明神武，受萬人敬仰的千古一帝呀……”
“咳咳--”
不待他馬屁拍完，蕭晟睿便打斷道：“朕如今，最不愛聽的就是這些話，別人不知，難道你還不明白朕的心思？”
胥容覷他神色不鬱，趕緊禁了聲。
二人剛踏入禦花園，一抹讓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驚喜到不能再驚喜的身影陡然出現在他眼前。
蕭晟睿的表情瞬間一滯，他動了動嘴唇，仿佛要說什麼，卻半天都吐不出一個字來。
那女子除了一頭烏黑的青絲垂散在腰間，隨風飄動，全身雪白素衣，那熟悉的麵容依舊秀美絕俗，隻是，肌膚之間少了一層血色，看起來蒼白又柔弱。
“皇皇皇後……娘娘，”胥容瞳孔驀然收緊，亦是意外到了極致，喉嚨裏似是卡了東西，“怎怎……怎麼會在這……”
他不敢置信地側目看向身旁的皇上，見他也是同樣一怔，微張的嘴唇這才慢慢合上。
“是她醒了。”半晌，蕭晟睿才緩緩說道，麵上的笑意如透過雲層的光。
似是聽到這邊的動靜，邱禎轉過頭來，看到蕭晟睿，忽地就笑了笑，隻是這一笑，蕭晟睿心裏陡然間起了一絲不安的預感，不知為何，總覺得她這笑，笑得太過純粹——不像經曆過這麼多事情的她，能透出來的笑。
“蕭晟睿，快過來！”她的聲音，帶著少女般的輕快，朝他招了招手，帶著方才那甜甜的笑，朗聲喚道。
胥容微微蹙眉，困惑地看了眼皇後，又將目光劃到皇上身上，亦是感覺到了一股難以名狀的古怪。
聞言，蕭晟睿毫不遲疑地朝她走了過去，“你先退下吧。”
“你醒了？”他克製住心內的澎湃，盡量將語氣表達得平靜些，隻是那炙熱的眼神始終不曾從她身上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