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邑並不知因為她,血獵快要翻了天,她這一覺睡得很沉,她好像沒睡多久,但起來時,維吉留斯卻說又過了兩天。
她看著床邊掛著的點滴,維吉留斯說,“你一直不不醒,醫生說是因為你太累,也不敢叫你,隻好先掛著。”
是葡萄糖一類的,維持生理機能的。
夏邑點點頭,她的確很累,連話也不想說。
眨了眨眼,表示自己聽到了。
維吉留斯看她神情懨懨,到底是被傷到了,想起醫生囑咐的定要好好休養的話,便說讓她再睡一睡。
夏邑覺得維吉留斯似乎有些誇張,簡直將她當成易碎的瓷娃娃一樣小心,但維吉留斯的擔憂不似偽作,心裏也有一絲絲的感動。便照著他的意思做了。
事實上,睡了那樣久,根本無法入睡。
仔細想想,維吉留斯對她已經夠意思,除了將她擄了來,別的事都任著她的性子來。也從不與她生氣,還特意提點她。
如今一個陌生人,誰能夠做到這個地步,她雖覺得維吉留斯手段激烈,可並不是是非不分的血族。
大約,這也與他的出生有關。維吉留斯在他最輝煌的時代,亦是出生貴族,他們那個時代的貴族,更注重榮譽和光榮,這是如今的貴族們所不具備的。
夏邑覺得自己會睡不著,但很快就睡過去。
維吉留斯靜靜地出現在夏邑的床邊,躺著的那個女孩麵色蒼白如紙,輕微的呼吸帶動胸口淺淺地起伏——最令他難以釋懷的,夏邑還是個人類。
*
顧夏艱難地在血池裏喘息,這個讓他複蘇的血池對他已經沒有任何效果,他該讓人將血情個幹淨,換上新鮮的處子鮮血。
可他寧願在這散發著腐爛的氣息的陳雪中一齊腐爛下去,也不願在幹淨的鮮血中重生。
他在害怕,害怕自己習慣了人血,便六親不認,連妹妹都能當做食物。
誰也不知道,當他清醒那一刻,看到昏迷的夏邑時,他的內心有多惶恐,他的憤怒,幾乎要湮滅整個世界。
克裏安娜推開石門,看到顧夏躺在渾濁腐敗的血水裏,瑟瑟發抖,臉色青白地仿佛隨時都能腐化。
經曆千年的歲月,她的執念,她的神明,卻早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可她仍不願放棄希望!
克裏安娜的臉上帶著難以消解的悲傷,“陛下,您好些了嗎?”
顧夏睜開眼,又閉上,吐出一個字,“滾!”
“陛下!”克裏安娜單膝跪在地上,沉痛道,“陛下!求您,求您不要用屬下的錯懲罰自己!”她撕開自己的衣襟,將動脈血管暴露出來,“您不願用人類的血也沒關係,那些低賤的人類根本不配!您可以用我的,我願意為您奉獻一切,陛下!”
顧夏恍若未聞,他一閉上眼,就能夠看到夏邑緊閉的雙眼和鮮血淋漓的模樣,他悔恨,痛苦,可統統無濟於事——他還是傷害了自己最重要的人!
夏邑還未出生時,他便被夏成誌夫妻領養,後來夏邑出生,那樣醜的小孩,將他的滿心期待潑了個冰涼徹底,可夏邑一看到他,就對他笑了。
那樣皺巴巴的小毛孩子,真的是毛孩子,胎發一揪一揪,卻一點也看不到他的嫌棄,笑得開懷。
夏邑一天天長大,漸漸有了美人的坯子,輪廓顯現,皮膚變白,眼睛眼溜溜的,像顆黑黑的寶石,不會說話,隻會奶聲奶氣的啊啊啊,還喜歡含著自己的手指流口水,另一隻手卻緊緊的攥住他的手指。
他越來越稀罕她,覺著世界上沒有比夏邑更可愛的小孩了。
然後夏邑漸漸長大了,四五歲的年紀,頭發紮成小揪揪,隻會跟著他的普股後邊跑,一邊跑一邊喊哥哥,活蹦亂跳比個男孩子還皮,白瞎了一張美人坯子。
那個時候,他們一家多麼快樂!
可那該死的血獵,卻將這一切都打破,夏邑那樣小點的年紀,被他們強製帶走,她被人抱著,掙紮不了苦的喘不過氣來,撕心裂肺地喊哥哥。他被夏成誌死死得抱住,夏成誌也紅著眼睛,可就是不肯讓他去追。
一個大男人,隻願意抱著他哭,都不願意把自己女兒搶回來。
他看不起夏成誌!
他恨過,怨過,天天與夏成誌夫婦作對,可夏成誌卻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夏邑有她的命,他也有他的命。
等夏邑再回來,她卻已經不是那個粘著他要糖要抱抱的小女孩,眉宇間的冷漠,連夏成誌也覺得忐忑。
顧夏恨血獵。
可他是個普通人,根本拿血獵沒辦法,他努力地讀書,努力地賺錢,他要有絕對得力量,將毀了他們生活得血獵統統消滅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