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噩睡著又昏噩醒來。
枕邊是淚水濕潤的一大片。
我感覺手指上夾著監心儀，手背掛著吊瓶。
陽光透過窗紗滲進來。
清冷的室內沒有人，隻聽見滴滴滴的儀器聲響。
擺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我艱難地夠到它滑動解鎖。
電話那頭是我媽的聲音：“夏南，你在哪？”
我有氣無力地扯謊。
“在海邊啊！不是告訴過你們，我跟江濤合夥開了網紅民宿！”
“最近怎麼樣？”
“挺好的，日子美著呢，每天看海鷗，吹海風⋯⋯”
我胡編亂造地吹噓。
“撒謊！”
我媽忽然怒斥了一聲。
門被用力地推開。
我媽拿著手機淚流滿麵。
兩隻紅紅的眼睛要吃人一樣瞪著我。
“夏南！”
“媽——？”
我再也拿不動手機。
手一抖摔在地上，大屏幕碎得全是裂痕。
“你怎麼來了？”
“我們不來，你還要騙我們到什麼時候？”媽媽神情複雜地嗔怪著我，一走近我，她就流下淚來，“你爸在樓下停車，一會就上來了。”
我苦笑：“爸那麼忙，也來了啊？”
媽媽一把摟住我：“南南，你這孩子怎麼，怎麼就什麼也不說呢？”
“你們多忙啊，哪有時間回家，聽我說⋯⋯”
我想伸手擁她，可惜，無力地像布偶一樣沒力氣。
“你和小沈的事，濤濤都告訴媽媽了。”
“媽，等我死了，你跟爸能不能把我跟沈默謙埋在一起？這輩子，下輩子，我就想跟他在一起⋯⋯”
“不行。”我爸在江濤的陪同下走進來。
“為什麼？”我心情不悅。
“南南，不是我跟你爸不同意，是默謙的叔叔⋯⋯”
“他就一個賣魚的，沒什麼文化，道理說不通的，死活不肯，我們也不願意你們在一起了⋯⋯”
“賣魚的怎麼了？肯定是你們去命令人家，是不是⋯⋯？”
“南南，我跟你爸願意花錢，隻是小沈的叔叔不同意。”
“錢錢錢，你們就知道拿錢砸人！為了錢，你們沒空管我，每一天，每一天，我一個人吃外賣，一個人去開家長會，畢業典禮也是，你們一次都不來！”我的淚失去控製，珍珠斷線般四散，責怪他們的我，也變成了隻愛錢的討厭鬼，失去了跟沈默謙相處的美好時光。
“可是，我們派秘書給你送禮物了！”
“禮物？對，鮮花，巧克力，漂亮裙子，大把零花錢，卻買不來你們陪我的時間！從高中開始都江濤跟沈默謙陪著我過，白天黑夜我做惡夢，唯一能聯係上的人就是他們了⋯⋯”
江濤安撫我的情緒。
“小南，少說兩句。”
“你走開，讓我說完！你們會回來是不是江濤打電話告訴你們的？要不是他，有想過買機票回來嗎？我要死了你們才回來，現在最後一個小要求也不可以滿足我嗎？”
“小南，你不要激動，不要讓我跟你爸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