簽證是衛礪讓人去辦的,辦好了之後,要麼是通知衛礪,要麼直接通知我,怎麼著也不會去通知桃子。領事館那邊來電話,讓桃子去取簽證,那必然是衛礪的吩咐了。
桃子拿到簽證,肯定會跟我說,衛礪打發我回家去睡覺,正好給了我考慮的機會。我想,他應該是想要我在不受任何幹擾的情況下,選擇是留在醫院照顧他,還是撇下他獨自去法國。
我搖著頭笑著歎了一口氣,都到了這個地步了,衛礪這樣做,還有什麼意義?
衛礪見我盯著箱子發呆,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淡淡地笑了:“知道你心裏著急,我反正也沒什麼事情了,早點送你去法國,也好。”
我沒回話,心裏有些悶,不知道該怎麼接這句話。
“雖然沒有什麼意義,可是你沒有主動提出要去法國,我還是很開心。”衛礪沒看我,目光落在潔白的大理石地磚上,仿佛地磚上乍然開了一溜金燦燦的菊花。
我低著頭,隨著衛礪的步伐走著。很快就到了等候的區域,我坐在長椅上,閉上眼睛,靠著座椅,不想再說什麼。衛礪見狀,長臂一伸,直接把我整個上半身放倒,讓我躺在他腿上。我沒動彈,任由他擺布,全當自己已經睡著了。
恍恍惚惚的,居然真的有了一絲睡意,眼皮子越來越沉,卻聽廣播裏提醒該登機了。衛礪拍了拍我的腦袋,把我扶起來,一手牽著我的手,一手拖著小箱子,隨著人流向前走。
上了飛機,衛礪問空姐要了毯子,給我蓋好,讓我枕著他的肩膀睡。我腦袋沉沉的,沒過多大會兒,居然真的睡著了。醒來的時候,流了衛礪一肩膀哈喇子。
衛礪悶悶地笑著捏了捏我的臉頰:“水漫金山的節奏啊!我感覺肩膀都濕透了!”
我臉一熱,不好意思地耷拉下腦袋,抽了紙巾給衛礪擦衣服。衛礪的笑聲似乎明朗了些,探過手,在我嘴角揩了一下。
“十點鍾的飛機,飛行十個小時,咱們下飛機的時候,當地時間是十二點,正好是中午,咱們還來得及去辦事。”衛礪淡笑著說,眉眼間帶著淡淡的遺憾。
我心口一抽,突然就慌了。
算是徹底體會到什麼叫“近鄉情更怯,不敢問來人”了,距離Nike越近,我就越慌,怕聽到任何消息。
“別怕,有我在。”衛礪握住我的手,遞給我一個安心的笑,眉眼間溫和平靜。
也許是我心慌意亂,沒有注意到,也許是衛礪掩飾得太好,總之,他看起來特別能給人正能量。
就像所有電視劇裏演的,小說裏寫的那樣,一個忠誠守護的男二號。
我眼睛有點熱,悵然歎了口氣,如果按照原本的節奏,他應該是男一號的。
還是很遺憾,真的。
恍恍惚惚,昏昏沉沉,下飛機的時候,感覺頭重腳輕,整個人都是飄的。
剛過正午的巴黎,二月份的天氣仍舊是濕潤潤、陰沉沉的,跟帝都朗朗的晴空完全是兩個畫風。
下了車,衛礪牽著我的手,走在巴黎街頭。我詫異地看著他,不明白為什麼他不是直接帶我去醫院,而是在街上漫步。
“先找個賓館安頓下來。”衛礪衝我微笑,“還不知道Nike住的是哪家醫院,要先跟Max夫人知會一聲,征求她的同意,才能去探望Nike。”
我腳步一頓,心口不自覺地顫了顫——Max老太太怕是沒那麼容易同意讓我見Nike,這裏麵少不了又是一番周折。
衛礪終於停住腳步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居然帶著我來了之前住過的酒店。
衛礪開了相鄰的兩間房,把行李箱丟進房間裏,然後帶我下去用餐,期間,他對我說,Max夫人出身高貴,很在乎那些繁文縟節的事情,我們要見她,必須登門拜訪,因為沒有預約過,今天能不能見得到,還不好說。
我無措地看著衛礪,黯然道:“你安排就好,我聽你的。”
衛礪衝我彎了彎唇,垂眸看著盤子裏的牛排,久久沒有動作。我突然特別懊惱,居然沒想到中外飲食的詫異,衛礪來了這邊,基本上沒什麼能吃的東西了。
“要不,我去借酒店的廚房幫你煮一碗粥?還是想吃麵條?”
衛礪搖頭:“我不餓,你吃吧。”
我悵然若失,也是,他這個時候,大約是什麼都吃不下的吧!
下午休息了一會兒,三點鍾的時候,衛礪帶我去了Max老太太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