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昀在心裏不屑地罵他,守財奴!
方嫿親自倒了茶水給他,低語道:“嫿兒以為爹還能再多幫襯一些,爹若幫了皇上這個忙,便是皇上欠爹一個人情。”
方同認真地點頭道:“爹知道,可嫿兒,你也清楚,爹是生意人,手上沒有錢不行呀。方家那麼大的產業,若是支撐不了,那爹就是方家的大罪人!南方饑荒,不有國庫開倉賑災嗎?怎麼,難道是國庫空了?”
“自然不是。”她淺淺一笑,“皇上也想借此機會給爹一個表現的機會,希望爹好好考慮考慮,明早,嫿兒等爹的好消息。”
送了方同出去,蘇昀就忍不住了,環顧四周道:“嘖嘖,瞧瞧這滿屋子的寶貝,隨便拿去賣掉幾樣可都是一大筆錢,他哪兒缺什麼流動資金!我看他根本就是不想捐!”
方嫿與袁逸禮對視一眼,二人心知肚明。
翌日清早,聽下人說方同一早因為生意上的事出去了,二夫人親自端了早膳來方嫿房裏。蘇昀扶了方嫿送內室出來,二夫人便道:“妾身特地命人頓了湯,娘娘趁熱喝。”
“謝二娘。”方嫿坐下了,二夫人親自端給她,笑道:“昨兒娘娘回來,妾身與老爺都很開心,若是娬兒能和您一起回來就好了,你們姐妹都來,我們一家可就團員了。”
方嫿笑而不語。
二夫人又道:“娬兒自幼不如娘娘聰明得體,可她也始終是娘娘的妹妹,也還算端莊大方,希望娘娘多在皇上麵前美言幾句,讓皇上也知娬兒的好。”
方嫿的笑容素淡,二夫人若是知道眼下宮裏就屬方娬最得寵,怕她此刻對她就不是這種態度了?
“娘娘,您嚐嚐這桂花酥,是府上新來的廚子做的,您嚐嚐。”她說著,用筷子夾了小心放入方嫿麵前的小碟子裏,繼而不動聲色帶開話題,“哎呀,我們方家若是能出兩位娘娘,老爺也就放一百個心了,哪怕傾家蕩產也是要討皇上歡心的。”
蘇昀的眉毛一佻,總算是說到點子上了。
方嫿笑著咬了口桂花酥,點頭道:“本宮也是這樣想的。”
“娘娘當真也這樣想?”二夫人的眼睛放著光,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蘇昀算是看明白了,她說呢方娬那樣狡詐跟誰學的,原來是跟她媽學的呀!真是空長了一副好皮囊!
二夫人叫了人進來,準備了文房四寶,笑道:“不如娘娘先將這個好消息告訴皇上,等皇上的信到,老爺想來也準備好災糧了。”
蘇昀真是聽不下去了,這個二夫人擺明了就是威脅嫿嫿!這個時候要命的是袁逸禮居然不見人影了!她回眸看向方嫿,真怕她就這樣妥協了。
方嫿放下了手中的筷子,淺笑道:“二娘可知道眼下皇上隻封了兩位妃子,一個是本宮,另一個是吏部尚書的千金婉妃。本宮雖不算得寵,在宮裏也還有一席之地。皇上讓爹出力賑災是給爹一個莫大的機會,爹若手頭實在緊張,便是皇上也不好說什麼。可本宮回去稟報了皇上,讓皇上誤以為是爹不願出力而遷怒了娬兒就不好了。二娘怕是不知,娬兒與婉妃有嫌隙,屆時婉妃會如何做,本宮可就不敢保證了。”
她一番話,說得二夫人原本得意的臉色瞬間青了。
蘇昀塞了一塊桂花酥在嘴裏,邊吃邊笑道:“嫿嫿,你那二娘走的時候那張臉你看見了嗎?哈,就像全世界都欠了她錢一樣!想來她再矜持這下回去也免不了要發火了?真有你的,我還怕你受她威脅真的給皇上寫信呢!”她說著,又吃了一塊桂花酥。
方嫿笑著將一碟子桂花酥都推到她麵前,道:“皇上若是想進方娬的位,也就不必叫我來了。丫”
蘇昀點著頭,讚道:“話說,這桂花酥味道真不錯。記得走的時候叫他們多做一些,帶著路上吃。”
“嗯。”方嫿輕輕應著。
“嫿兒!”門外突然傳來方同的聲音,蘇昀一口桂花酥噎著了,忙手忙腳亂倒了水喝才咽下去。方同從外麵進來,臉上盡是笑意,開口便道,“爹正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爹今日出去籌到了一大筆錢,正好可以用在南方的災款上,爹還可以把手中的糧食給放出來,不夠的可以去買!”
“真的?”方嫿笑著問,她心下不免疑惑,二夫人從她房裏出去才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方同竟這樣快就來答應了?最奇怪的是,看他的樣子,似乎一點也不為她用方娬威脅他們而生氣……
方同鄭重地道:“自是真的,爹能騙你嗎?這是銀票!”他伸手將三大疊銀票直接擱在桌上,方嫿不免吃了一驚,蘇昀更是撐大了眼珠子,有種眼冒金星的感覺。
“爹,這是……”
方嫿才開了口,便聞得外頭傳來丫環的聲音:“老爺,二夫人請您過去一趟。”
“什麼事?”方同顯得有些不耐煩媲。
丫環低著頭:“二夫人沒說,可……二夫人很急,有重要的事。”
方同無奈,隻得起了身:“嫿兒,爹先去一趟。”
他轉身走了,丫環急急跟著他離去。方嫿站了起來,自她這次回來,府上所有人見了她都很怕她,劉媽還幹脆就躲得沒影兒了,她不覺一笑。
蘇昀上前掂一掂桌上的銀票,好家夥,可沉了!
有腳步聲靠近,蘇昀回眸一瞧,立馬笑道:“袁大人,大清早您去哪兒了?”
袁逸禮抬步入內,他今日換了一身靛青長袍,整個人看起來神清氣爽。方嫿卻蹙眉問他:“你和我爹說了什麼?”丫環說二夫人要見爹,那便說明他回府後還未見過二夫人,卻急著來告訴她他願意出錢賑災,方嫿知道這絕不是他良心發現了。
蘇昀“啊”了一聲,立馬把袁逸禮失蹤了一早上的事聯係起來了,她忙壓低了聲音問:“您不是也讓人給威脅了?”
袁逸禮的麵色一僵,威脅倒不是,可他去討好方同倒是真的。
方嫿示意蘇昀出去守著,房門一關,她才道:“你許了他什麼?”
他淡聲道:“沒什麼,他願意出錢便好,你在皇上那也能交差,若是沒什麼事,我們明日便能啟程回去。”
方嫿氣道:“為什麼不和我商量?這件事我可以做好的,你怎麼……”
“這是我一開始就該做的。”他沉沉打斷她的話,頓一頓,繼續道,“那兩年……我錯過了你在白馬寺的兩年,這一次,就讓我做!”那時就該是他保護她,她還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可惜他錯過了,讓九王爺得以在她的身邊,讓她依賴上九王爺……
她曾心心念念要嫁給他,每每思及這個,他的心難受得猶如千萬隻螞蟻在爬,那種痛說不出道不明。他隻知,是他晚了!
蘇昀站在門口,正看著遠處幾個丫環走過,突然身後的門被人打開,袁逸禮沉著臉出來,步履生風,她還未來得及說話,那一個就走遠了。
蘇昀回頭入內,脫口問:“你老情人又怎麼了?”
方嫿怔怔地說不出話來,自這一路從長安來洛陽後,她覺得袁逸禮似乎越來越奇怪,她越來越看不清他的心思了。
“你說什麼?她真這樣說?”方同聽完二夫人的話氣得拍桌站了起來。
二夫人忙拉住他,小聲道:“噓,老爺您別這樣大聲!她如今可是娘娘了,我們開罪不起的。我原本隻想讓她看在娬兒是她親妹妹的份兒上,想她拉娬兒一把的,我也想勸老爺您幫忙去賑災,誰知她竟對我說這樣的話!”
方同的臉色鐵青,冷冷一哼道:“她哪一點比得上咱們娬兒?等著,風水輪流轉,總有一天皇上會發現娬兒比她好千百倍,我們娬兒一定會當上娘娘的!屆時也有辭兒在一旁鼎力相助,娬兒還擔心什麼?”
二夫人聽得茫然,蹙眉問:“老爺您說什麼?辭兒……”
“嗯。”方同的臉色終是有了笑,重新坐下道,“袁大人已經答應讓袁老大人親自收辭兒為徒,再過兩年,戶部尚書便到告老還鄉的年紀了,到時候我們辭兒便能上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