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保持這個姿勢已經很久了。
在這座圓頂白色城堡的天台,他端著一把足和他體型媲美的重型狙擊槍,目光始終盯著鏡中的那一片已經被冰雪覆蓋的空地。
什麼都沒有。
但他依然佇立在那裏,幾乎看不到他呼出的蒸氣,身上的冰雪也沒有消融的跡象,仿佛死去了,又好像沒有活過。
但可以確定的是,他還活著,並且是全神貫注地活著。因為在上一時刻,隨著一陣驚天動地的巨響,他扣動了扳機,槍管附近的雪瞬間化為弧形蒸氣,巨大的後坐力讓他趔趄一步,之後如同恢複了生命力一般,露出了人類的笑容。
“那家夥!”
他把槍上的,身上的雪盡數撣掉,不慌不忙地拆卸著這把結構複雜的槍,這個過程對他來說無比享受。
整個過程用了十分鍾,這遠遠超出了他平時訓練的成績。
“嘖,真是煩人啊!”他關掉了耳邊嗡嗡作響的對話機,想了想幹脆摘掉了立體護鏡,扔在了旁邊的雪地上。
白發張揚地在空中淩亂,年輕帥氣的麵龐展現出張揚的神色,一身白色披風讓他與周邊融為一體。
深吸了幾口清爽的空氣,轉身拎著箱子從樓頂滑下,彎腰疾跑,宛如雪中脫兔,一路直接奔跑到小河邊的一輛轎車旁。
轎車旁早就有一個身著黑緊身衣的美貌女人低頭等候著。
車旁的女人似乎並沒有不耐煩,也沒有多說一句話,隻是接住了他的皮箱放在後座上,二人分坐在駕駛座上,揚長而去。
“所以,改不了?”
她言語十分冷清,讓人聽不出一點情緒的波瀾。
他沉默,隻是閉著眼睛,瞑目微笑。
“哼,算了。”她對這種殺人後回味的變態行徑似乎也沒有什麼異議,相反的,卻流露出一幅欣賞之情。
兩邊的古典對稱式建築古板地讓人根本喘不過氣,阿爾坦式教服長長的袍尾總是會揚起塵土......在這裏行車必須格外注意,沒有冒犯,沒有噪聲,更不可能有不謙讓行人的道理,否則會招致路人共同的,鄙夷的目光,這不是他們希望看到的。
“還是一樣的謹慎啊,凜。”
他還是一幅玩世不恭的模樣,從車匣中取出一盒煙,點上一支,衝著窗外吞雲吐霧。
“這種時候了,還是希望你能嚴肅一點,畢竟終焉......快到了吧,能解決的,基本上都解決了。”
凜用冰冷的語氣,將這兩周內的幾十條人命說的輕如鴻毛。
車行的很慢——這也算是爾雅城不成文的規矩,所以那邊的躁動很快波及到周邊的人群,好事的人,或者想從中牟取利益的人一股腦地往那個方向趕,迫使他們暫時停在路邊。
他從興奮中恢複了過來,無語地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淡然且冷漠,仿佛看著一群螻蟻在為最普通的事而忙碌。
一瞬間,他神情突變,眼睛瞪直著看向某一處,宛如一把突然出鞘的利劍,但很快,又恢複到波瀾不驚地狀態,猶如收刀入鞘,不留鋒芒。
“怎麼了?”凜看得很清楚,他慌張了。
作為殺手,不該如此!
“沒什麼!他來了!”
凜同樣一驚,但很快,也恢複平靜。
“這麼快,難道神預提前了?”
“應該是查到我們的行蹤了吧,畢竟,最近行動確實有點頻繁。”他把煙掐掉,也下了車,往那個方向看去。
奧義!第二視角!
在他的眼中,被他一槍擊斃的人正躺在那片雪地上,屍僵和冰凍讓他的神情格外恐怖。
那隻冬鷗飛翔在圍觀人群的上空盤旋,它廣袤的視野全部傳導到他的腦中,為他尋找剛才那個男人的蹤影。
雪很大,估計很快雪就會堆積起來,這條本不寬鬆的路將會變得更擁擠,行車會更加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