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恒皇朝三十六年,江南。
月白之夜,將江南如畫的美景籠罩在清虛月色之中,唯有一府邸處處點亮著大紅的燈籠,暖黃的光如同白晝般,讓路過的人都不免因它的富貴逼人,而停下注目。
隻見正紅朱漆大門頂端懸著黑色金絲楠木匾額,上麵龍飛鳳舞地題著兩個大字。行人一看二字便了然於心,原來是江南首富之家——言府。
世間金玉滿堂者甚多,但真正稱得上“富埒陶白,貲巨程羅,山擅銅陵,家藏金穴”的,就不能不提及富可敵國的“言氏”了。
該得上天怎樣的厚愛,才能生做言氏子弟呢?行人不禁暢懷……
天階夜色涼如水,行人隻看見了外麵的朱門紅牆便羨其貴氣,卻不知裏麵的白玉荷池上淼淼碧水,檀香木簷上鳳凰欲飛,青瓦浮窗上紫氣東來。
食過晚飯之後,府中人皆休養生息,白天熱鬧的言府也逐漸靜謐了起來,正東南的主房內,一位如玉般的小姑娘,正一絲不掛地站在浴桶前。
站在她身旁一位年過半百的老嫗正悉心地擦拭著她身上如瑩的水珠,沐浴過後的身子泛著微紅的光澤,被水汽氤氳的臉蛋兒,圓潤俏皮,額頭飽滿,一雙大大的杏眼上有一道略顯英氣的眉,為這張稚氣未脫的臉添了幾分男孩的氣質。
突然,雕刻這八大山人的紅木屏風外,走進了一位衣著華貴的女子,隻見她柳眉淡如遠山,杏目明眸,顧盼流離間少了分昔日的奪目,多了分對眼前女兒的慈愛,朱唇一點似雪中紅梅,卻不孤傲,反而巧笑如花。
言夫人白嫩纖細的手中拿著一卷白玉綢帶,站在一旁的老嫗看見便連忙接過,眼中似有惋惜似有心疼,無奈道:
“委屈我們小姐,本是女嬌娥,卻要扮作男兒身。”
站在兩人中間的小姑娘莞爾一笑,語氣輕鬆地說道:
“這有什麼?我爹爹說過言氏傳男不傳女,讓我先委屈扮下男兒,待爹爹坐上宗主之位,廢了這條破規矩,到時我便光明正大地穿著花裙子,坐擁我萬頃家財,金山銀山,讓整個江南的人都嚇掉下巴,把宗族那群老不死氣得牙癢癢的!”
言夫人看著自己女兒那趾高氣揚的模樣,不禁沒好氣地笑了一聲,順勢掐了掐她可愛得很的小肉臉蛋,說道:
“淨學你爹那沒皮沒臉的話兒!”
“娘親!我說得不對嗎?”小丫頭眉頭微微皺起,嘟著櫻桃嫩紅的小嘴兒,抗議道。
“你說的倒沒有錯。”
言夫人依舊笑靨如花,她溫柔地撫摸著女兒白玉般的後背,風門二穴間紋著一隻栩栩如生的燕尾鳳蝶。
隻見那燕尾鳳蝶紋身精致不凡,薄翼上勾勒著纖細精巧的細花紋,交錯著在蝶的背部延伸出去,像燕子的尾巴一樣,如蝶之傾顏,如燕之靈動。
“但暮兒,你必須記住,出了這個門,在人前你還是言家的大公子——言以淮。”
一旁的老嫗微笑地給言暮一層一層地包裹著尚未發育的胸膛:“無論是小姐還是公子,都是我肖嬤嬤的心頭肉,都是言家的大寶貝!”
言暮聽了兩人的話,杏目靈動地轉了一圈,隨即笑著點了點頭,驕傲地說:“今日我是言以淮,待我手握金山銀山,搖身一變,成言暮,做天下間最富有的女子,亦不是不可!”
“我的傻孩子!”
言夫人被言暮的大言不慚逗得笑不攏嘴,尤想起自己當年在盛京之中,跟著師父北郭先生學習時,也是如此傲視群英,自鳴得意。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她今天就要考一考這孩子……
“那你拿著這金山銀山,倒是用來做什麼呢?”言夫人看著已經穿好中衣的言暮問道。
用來做什麼?言暮聽罷,聰明伶俐的小腦瓜兒一轉,驕傲的小眉頭一挑,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