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快歡暢的上課鈴聲響過，實驗小學的操場上如退潮般漸漸露出一片空地。五年四班的同學已經齊整整的坐在教室裏等待上課，第一、三、五排分別有三個座位空著，煞是惹眼。
教師辦公室外，三個男孩低頭站成一排，他們漸次遞減的身形看起來就像三個套娃：左邊的張大小高高胖胖，中間的隋風中等身高不胖不瘦，右邊的常勝瘦小單薄。
辦公室內，年輕的班主任王老師正在和兩位家長說著什麼。
“你說，王老師怎麼會知道咱們偷著玩遊戲的事？”張大小伸頭縮腦的朝辦公室裏偷瞄了幾眼後，壓低聲音問。他長得人高馬大，一張臉卻十分小巧，臉上的五官也是縮小版的，老鼠眼，小蒜頭鼻，尖細的下巴，乍一看有點賊眉鼠眼的。
“我聽說，是因為常勝這次沒考好。”隋風說完朝著辦公室方向努努嘴，“聽說王老師看見常勝的分數後嚇了一大跳，常勝，你怎麼搞的？怎麼考成這樣？”
常勝麵無表情，不置一詞。
王老師評價常勝有一種“超越年紀的成熟與穩重”，他是個話不多的男孩，惜字如金，再熱鬧的聊天，他也常常隻說幾個字，對，好，是……他如果能一口氣說出一個長句子，那一定是遇到了他非常感興趣的事。
而此刻，他對隋風的問題沒興趣，他並不認為這兩件事有關聯。
不過，這確實是他有史以來考得最差的一次，也是他五年來唯一一次沒有拿到全科滿分，原因其實很搞笑，他在寫答案時打了個噴嚏，手一抖，無辜的小數點被噴嚏的力道牽連出些微的弧度，冤屈的被老師當成逗號並處以扣掉3分的刑罰。
神通廣大的王老師不知從哪知道了他們三個人組隊熬夜打遊戲的事，再加上常勝那驚人的成績退步，讓本該輕鬆愉快的一天瞬間風雲突變，罰站，請家長，空氣中都是令人焦躁不安的氣息。
常勝第一個被叫進去訓話，他收到的批評是微風拂麵式的。
王老師一臉關切的對他說了一番“莫要玩物喪誌”之類的規勸，語音柔和，語氣婉轉。一旁的常勝媽表情平靜，看不出喜怒，倒是西裝革履的張大小爸爸表情複雜，焦急，羨慕，還有那麼一絲絲——愧疚，似乎常勝打遊戲都是張大小的錯。
第二個進去的張大小可沒那麼幸運了，他遭遇了一場猛烈的暴風雨。
“上一次考試你全班倒數第一，這次更厲害了，全校倒數第一……”王老師的手重重拍到身旁的辦公桌上，張大小的心也跟著一震，桌子上麵放著的正是他的成績單。
“白天上課睡覺，晚上熬夜打遊戲，你一身能耐，偏不用在學習上……”王老師越說越生氣，一旁的張爸爸一個勁點頭哈腰的配合：“黃老師你放心，我這回一定狠狠收拾他，零用錢和手機全部沒收！”
王老師一臉黑線，五年了，張爸爸竟然還沒記住她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