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蒼老的聲音遠遠傳來:“既有知音,可否相談片刻?”眾人聞言大失驚色,這一句話雖然是從遠處傳來,但仿佛就像在耳邊一般,能做到這個地步,此人修為定然高深至極。南宮獨木高聲回道:“我們路徑此地,有幸聽到前輩天籟,還請前輩現身一見!”微風吹動,一個年近花甲的老者從蘆葦叢中走出,身穿黑色長袍,腰上掛著一支玉製長笛,長發隨風而動,神情不怒而威。這老者往眾人麵前一站,眾人便感一陣壓迫感襲來,這份壓迫感比起魔君來還略遜一籌,但比起霸星的霸氣來就強得太多了。林無悔、南宮獨木與華南見識過魔君的壓迫感,所以還不算驚慌,但其餘人卻是汗流如漿。
華南一拱手,問道:“請問前輩是……”老者笑了一笑,道:“山林野人喜愛琢磨音律,叫我音癡便可。”這一回答讓眾人哭笑不得,似褒義,又似貶義,當真是個怪異的稱呼。音癡往眾人身上瞄了一眼,道:“玄清道近年來人才輩出啊。”這下又讓眾人狠狠的吃了一驚,哀西問道:“前輩怎知我們是玄清道弟子?”音癡道:“你們呼吸談吐,均有些許陰柔,但本身卻是陽性內功,除了玄清道的玄陽勁,還有哪家內功心法如此高深?”哀西恭敬的行了一禮,道:“前輩慧眼,晚輩佩服。”音癡笑了一笑,隨即看向林無悔,道:“你是呼覺的弟子?”林無悔奇道:“你怎麼知道?”音癡笑了笑,道:“你的配劍原是呼覺的配劍,故而知曉。”音癡又對南宮獨木道:“是你聽出我笛聲內所含的意境了?”南宮獨木點了點頭,音癡道:“那你便是元靈的那個多才弟子南宮獨木了。”眾人心中極為疑惑,均想:“這老人家怎麼什麼都知道?”
華南正欲開口發問,卻被音癡搶先道:“不用問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些,我倒是有個問題想問你們。”華南心中對音癡有幾分敬重之意,道:“前輩請講。”音癡道:“你們既然修道,必能分善惡,那何謂善?何謂惡?”華南答道:“善者,胸中一股浩然正氣,救人助人,積德行善,嚴於律己,不動歪念;惡者,心存禍人壞亂之意,損人利己,缺陰損德,滿腦邪念。”音癡又問道:“隻對一半,在你們看來,滅天教的人是善是惡?”南宮獨木幹脆的道:“絕非善類。”音癡接著問道:“那呼眠又如何?”此言一出,眾人渾身一顫,一想起這個玄清道的叛徒,人人咬牙切齒,華南道:“呼眠弑殺同門,叛道背師,罪大惡極!”音癡聽完,歎了口氣,道:“滅天教人,行事雖然詭異,卻並未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來,或許隻是你們看不順眼而已。”南宮獨木冷哼一聲,道:“據我所知,自呼眠創立滅天教以來,喪命於滅天教人之手的無辜性命便有千條,而且當日洛陽投毒也是滅天教勾結十常侍所為,如此大罪擺在麵前,讓我們怎麼能看得順眼?”音癡又歎了口氣,道:“罷了,你們不妨到滅天教總壇去看一看,或許他們又在做你們看不順眼的事情。”說罷撫了撫須,隱回蘆葦之中。
音癡離去,華南等人沉默了一陣,勝東道:“你們說音癡的話是什麼意思?”眾人麵麵相覷,華南道:“聽他所說,或許滅天教又有什麼異動了。”光北問道:“可信麼?”華南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們是不是讓誰留下來查一查?”說罷目光習慣性的落在了南宮獨木身上,南宮獨木知道華南的意思,但張角的事情南宮獨木覺得無論如何耽擱不得,便道:“張角非同一般,我還需親自稟告師尊。”華南看了眾人一眼,道:“那就由我去查吧。”林無悔忙道:“師兄不可。”華南一怔,問道:“怎麼不可?”林無悔道:“華南師兄、光北師兄身上都有傷,雖然吃了藥好許多,但還需調養一陣;勝東師兄要帶小寒上玄清道去,也抽不出身,不如讓我留下來吧。”華南看了看林無悔,考慮了一會,點點頭道:“好罷,就讓你留下來,但你隻需探查,不要深究,若遇敵人不要交戰,立刻回玄清道。”林無悔點了點頭,哀西叫道:“誒!我呢?為什麼不讓我留下來?”華南道:“哀西師弟你性如烈火,隻怕一時衝動壞了大事。”哀西為之一窒。
本來華南不放心林無悔留下,畢竟林無悔曾經失蹤過一次。但轉念一想,林無悔現在的功力已接近哀西,又有百草劍在手,若隻是探查的話也無大礙,便讓林無悔留下了。林無悔向眾人道別,不好意思的看了哀西一眼,哀西長長一歎,道:“唉,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啊!無悔你自己要小心。”林無悔笑道:“師兄放心,我理會得。”然後目送眾人離去。
林無悔辭別眾人,獨自向滅天教總壇行去,忽見一人迎麵走來,林無悔仔細一看,卻是唐紫衣,不禁一怔,問道:“紫衣?你怎麼來了?”唐紫衣笑道:“我來找你啊。”臉上突然顯出一絲哀怨,道:“我去幽州找你,你卻已經離開了,所以又跑到四華鎮來,卻看到你和楊……楊……”原來唐紫衣從幽州回到四華鎮以後一直跟隨著林無悔,卻沒想到撞見了林無悔與楊蘊音親昵的一刻,心中滿不是滋味,就想要跳出去阻止,但一想到南宮獨木就在附近,便克製住了自己,直到眾人離去方才現身。
林無悔心頭一震,忙道:“我辦完事就會去仙潭林找你的,你幹嘛跑出來呀?”唐紫衣立刻變了表情,小嘴一撅,道:“誰知道你的掌門師叔會不會又派你去辦別的事啊?依你的性子,定是不會違命的,若如此,我何時才能從那破林子裏出來?”林無悔啞然,唐紫衣的神情又變得深情無限,道:“大伯見過我了,我們也和大伯相認了,謝謝你。”林無悔聞言一喜,笑道:“相認了就好!相認了就好!太好了!”心中卻感到奇怪:“怎麼今天紫衣的態度變得這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