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所未有的肯定
鑼鼓聲聲中交彙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此時已經夜幕降臨,爆竹卻在夜空下閃爍,窗外此起彼伏的喧鬧聲,打破了夜晚的寧靜。
這一日,正是林仟禧的一周歲生日,隻因此女生於千禧年,故名曰:林仟禧。是時,房前屋後的各戶人家皆來此慶賀,盛宴酒席更是琳琅滿目,大人們在桌前是推杯換盞,觥籌交錯;孩童隻是喝罷幾杯汽水,遂於一處嬉戲了。
酒席罷後,便是眾所皆盼的環節,即“抓鬮”。桌上早已布置好了各種道具,諸如:書本,筆墨,印章,算盤,尺等。仟禧被置於桌上,眾人等待她的選擇。不時,仟禧緩緩爬向一摞書本,眾人看之皆悅:“哎喲,將來林家也要出大學生咯!”一陣嘩然聲中,隻聽仟禧嚎啕大哭起來,或許受了驚嚇,而旁人卻不知所以然。仟禧的爸爸聽到哭聲前來看望,遂將她抱了起來,便順手拿了一輛救護車的模型玩具。仟禧不再哭了,那玩具也被其死死抓在手裏,生怕被人拿走。眾人望之,笑道:“看樣子,這孩子以後要做醫生哩,當真不錯。兀兀窮年的幹著,工資待遇也可以,日後成親,也有個好麵貌啊!”此時一旁,仟禧的媽媽卻一言不發,隻是默默轉向屋裏去了。
孰不知星辰迎來了多少個日出,春風送走了多少個寒冬。轉眼間,林仟禧已變作了一個大姑娘。這日,仟禧坐於梳妝台前,媽媽正為其梳妝,梳子穿過烏黑秀發,抖落了清香的芳華;而媽媽頭上卻掛著一根根銀絲。媽媽想起了年輕時也曾是夢想激揚,如今老了卻一事無成,便問道:“仟禧啊,你以後想做什麼呢?”仟禧撥弄著頭發,不假思索的說道:“我想做一名醫生。”媽媽詫異道:“啊?怎麼會想起做醫生呢?當醫生很累的哎,你一個女孩子嘛,要不要考慮當老師?對,就當老師吧!”仟禧絲毫沒聽進媽媽的話,隻是堅定自己的內心,又說道:“我才不呢,當老師多沒趣。我之所以要當醫生,是因為我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換更多人生活的權力。”聽罷,媽媽有些許心急,遂說道:“別做醫生了,還是老師好,工資也穩定,麵貌也好。你看哈,老師教書育人,將來桃李滿天下,成就感也不少呢,是吧。媽媽相信你,以後一定會是個出色的老師!”仟禧質問道:“你怎麼老讓我做老師呢,我都說了我不想做老師,你想做老師你去做啊,不要強迫我好嗎?再說了,這又不是我的夢想,我就是想做一名醫生,醫生!”仟禧的語氣愈發堅定了,縱使媽媽說了再多勸解的話,仟禧仍不為所動。媽媽紅著眼,哽咽道:“你確定你要做醫生是嗎?”仟禧堅定道:“是,就要做醫生。”說罷,媽媽憤然將梳子摔於桌上,怒道:“我這是為了你好!要做醫生,我絕不支持。如果你真的下定決心了,就別認我這個媽!”
自那日後,母女二人更是冷眼相對,話題變得少了,感情變得淡了。仟禧背後唯一的支持者就是她的父親了。爸爸總在媽媽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予仟禧經濟或精神上的支持,仟禧的零用錢都用去買醫學資料的相關書籍。“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曾幾時,被媽媽發現了。正因如此,夫妻二人吵架不休。
多年後,在推力和阻力的雙重作用下,林仟禧如願考上了醫學院,即便如此,媽媽也無欣喜之意。
一場天災席卷而來,舉國上下無不惶恐。時代的灰塵落在每個人肩上,都是一座大山。林仟禧雖是一名尚未畢業的醫學院的學生,但其主動申請加入援助醫療隊。臨行前,她囑咐父親:“爸,我此次遠行,你照顧好自己。對了,別告訴我媽,她看不慣我這樣。”爸爸語重心長道:“不是看不慣,隻是……哎,算了,你走吧,記得常打電話來。”。
林仟禧日夜不休的工作著,這天,她被分配到重症監護室來照料病人,她模糊看到一個熟悉的麵孔。突然大腦一片空白,她再三確認此人的身份,結果令其難以置信,仟禧怕被認出,將自己捂得更嚴實了。日複一日,轉眼間此病人的身子越發的虛弱了,就連咳痰之力也沒了。仟禧看罷,立刻跑去抱住了此人,哭道:“媽!你怎麼這樣了!”媽媽怔了一下:“你是……哦,仟禧啊!怎樣啊,做醫生的滋味好過嗎?”仟禧不語,隻抱著媽媽大哭。媽媽摟著仟禧,說道:“以前啊,我不願你做醫生是有原因的。原先你外公也是一名醫生,當年發生流感,你外公意外感染了,後來啊,就不幸去世了。”媽媽不停哽咽著,又道:“小時候聽聞你要做醫生,我有多害怕啊!就是害怕你走了你外公的路子,就再也回不來了啊!”仟禧抹去眼角的淚痕,說道:“不會的。媽,如今我是一名醫生,救人是我的職責,我不忍心看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在我眼前消失,也不希望一個個完整的家庭支離破碎。看病床上的叔叔阿姨,他們也都希望盡快見到自己的孩子啊!相信我,待我圓滿完成任務,一定會安全到家的!”媽媽聽罷,眼眶泛著淚光。身雖虛弱,但用盡渾身解數向仟禧伸出了大拇指,遂再無喘氣之力,閉上了雙眼。
這是媽媽十幾年來第一次對仟禧的肯定。或許這不僅隻是對仟禧的肯定,更是對所有醫護人員的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