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一輩子,很多時候都會很無奈。年輕的時候還不覺得有什麼,可是越到了年紀大的時候,反而越會想起年輕時候的一些事。
朱天河的年紀就不小了,他是七四年生的,到現在都四十六了。以前人們常說年過半百,似乎一旦過了五十歲,就已經是土埋了半截的人。
三十多歲的時候,朱天河並沒有覺得自己有多麼大,感覺自己還是挺年輕的。可是當過了四十以後,他漸漸的覺得自己確實是有些老了。
當收到參加同事孩子升學宴的喜帖的時候,朱天河就已經感覺就夠嚇人的。更可怕的是跟他同齡的人,甚至有一個人的孩子都結婚了。在婚禮上吃喝的時候,看著同事坐在台上接受孩子的敬酒,朱天河感覺自己這輩子其實算是白活了。
朱天河年紀這麼大了,可是到現在還是孤家寡人一個。他可是九十年代的大學生,像他這樣的學曆和年齡的同齡人,多數在單位裏都是中層甚至高層領導。可是他在這家廠子裏麵,到現在為止也不過是一個車間的帶班班長罷了。
年輕的時候沒有趕上被提拔,現在年齡大了,更是沒有被提拔的機會。畢竟那些比他還要小的領導再提拔人,肯定是提拔年紀更小的人。
朱天河所在的單位還是一家私企,說實在的現在朱天河已經過了四十五了,還真怕哪天突然接到人事的通知,然後被單位掃地出門。
今天朱天河心中的感慨比較多,所以平日裏不怎麼喝酒的他也就多喝了幾杯。一路上就這麼暈暈乎乎的,也不知道是怎麼到的家。他是真的喝多了,一到家別的什麼也不管不顧,徑直就躺到床上。
第二天醒來,朱天河覺得渾身說不出的舒坦,似乎一點宿醉的感覺也沒有。他心想難道是因為昨夜請客的同事擺的是什麼好酒,一點也不上頭?可是他記得那酒雖然價格不低,可是味道很衝,喝完了還挺讓人迷糊的啊。
他年紀大了,也沒有賴床的習慣,不像年輕人那樣會賴在床上玩個手機。一般醒了就起,結果發現了不對的地方。要知道他雖然沒有結婚,可是這些年也攢了點錢,所以買了一棟三室兩廳的房子。他住的是主臥,睡得是從泰國買來的進口乳膠床墊。
可是這會他身子底下睡得明明是硬板床,手裏摸到的也不是蠶絲被而是粗糙的毛巾被。他從床上坐起來,發現這哪是那棟三居室,分明是幾十年前自己家的平房。這種平房是沒有大飄窗的,唯一透光的是北牆上離著地麵有兩米多高的木頭窗。
朱天河的年紀不小了,這一輩子經曆過的事情有很多,可是唯獨沒有經曆過這麼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先晃晃腦袋,以為自己是喝酒喝多了還迷糊著。然後躺回床上,結果根本就睡不著。
在床上強行閉著眼睛忍了半個小時,他終於忍不住了。此時枕頭邊上的一個鐵殼的大鬧鍾響個不停,他將鬧鍾上的鐵荷葉掰了一下讓鬧鍾停止響聲。他這會已經確信自己穿越了,隻是不知道穿越到了哪一年。
此時家人都還沒起,朱天河覺得自己得先弄明白到底穿越到了哪一年,這樣才不至於鬧出什麼笑話。雖然不知道具體是哪一年,可是看房屋裏的陳設,應該是九十年代。此時的人們可不會相信什麼穿越之類的鬼話,他要是胡說八道,說不定真有可能被送到第三人民醫院去。那是海曲市的精神病醫院,朱天河可是從小就聽人說起過那裏的事情。
想要搞明白是哪一年,其實並不是什麼難事。朱天河床邊是一個木桌,那是他爸爸自己用木頭釘起來的。上麵擺放著一堆書本,隻要看看內容,就不難判斷出是哪一年。
朱天河走到桌邊,然後看到桌上的一本語文書上的皮麵上分明寫著九零級。九零級是朱天河上高中時候的年紀,就是說他是九零年入學的。這本書是高三語文書,而且書裏寫滿備注,書皮都被翻爛了。不單桌子上有書,甚至牆邊都放著一堆書。這麼多書,差不多就是整個高中的所有書籍了。
有這些書在,就說明高中生活已經結束了。可是這些書都還在,沒有被賣廢紙,那就是說高中生活才剛剛結束。朱天河走出自己的房門,然後看到客廳的一個手撕日曆上最新的日期是七月十號。這才剛剛結束高考,難怪木桌上還會有高中時候的書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