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入檔案後,我把他帶到倉庫,教他倉管的工作,這些東西也沒啥好教,主要還是靠自學,時間長了,慢慢就懂了。
他倒也勤快,一下子就跑到臨時工人那邊,幫忙搬起了貨物。忘了告訴他,倉管是不需要做這些的……我呢,弄起來那一堆單據,簡直……簡直隻能用亂七八糟來形容。還要我跑上行政辦公室找資料,在虹姐她們辦公室門口,我刻意探頭進去看一下,不在。剛剛還看到她,難道,她調到別的部門了?很想找個同事出來問,可這些家夥,沒有人理我。
我張望之際,身後站了一人,淡雅怡人,香味熟悉,對,這就是虹姐身上的香水味了,很淡很隱忍。我慢慢回過頭來,確然是她,可我害怕看到她的眼睛,盡管她是誤解我,但是眼神中透出的那種冷淡比世間的一切武器都可怕得多。
我低著頭,沒勇氣看她的眼睛。她嘴唇動了動要說話,還是沒敢看她眼睛,我就匆匆逃離。她還能有什麼話和我說嗎?王瑾的話讓我知道了,她對我曾經做過的那些事都了如指掌,我還有什麼臉見她?
所有的單據都要重新對賬,這也好,或許能找出黃建仁那家夥的過錯,能把他玩死……可我的心都留在了虹姐身上,我一直在想,她剛才看我的眼神,會是怎麼樣的呢?是討厭,是惡心,是難受,是恨鐵不成鋼,是難以置信?……很多可能性,總之不是期待。
見那個叫安信的家夥忙忙碌碌搬那些貨,我想到了以前的我,我以前很牛叉的,一個人幹幾個搬運工的工作。為什麼現在不行?開玩笑,搬運工的錢又不是我出,憑什麼我要替王瑾省。
“安信,過來一下!”我把安信叫過來。
他大汗淋漓的跑過來:“楊大哥,叫我阿信就好了。”
“阿信,他們搬的那些,你都登記了沒有?”
“我已經登記了。”
“幹嘛搬東西?”我問道。
“是……我平時做這種活慣了……看到他們挺辛苦的,就……是不是倉庫有規定不能幫忙搬東西?”這小子的印象,一下子就好了起來。
“阿信,你能吃苦嗎?”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卻說道:“楊大哥,我想……我想請你吃飯……”
“為什麼?”
“這是……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要不是你幫我,我恐怕還……楊大哥,我想請你吃飯。”
我本想拒絕,可他堅定的語氣,目光如炬,貌似說請我吃飯也下定了好大的決心。我不忍心拒絕,答應了他。他樂顛顛的繼續搬貨去了。
我該死的死對頭黃建仁怎麼還沒來呢?想了一會,我感覺累了,迷迷糊糊睡了過去,等醒過來,已經是晚上八點了,搬運工早已經走了,我伸了伸麻木的雙手,然後站起來踢踢腿。
這是倉庫嗎?貨物放得整整齊齊,倉庫裏也弄得幹幹淨淨的,這些事,我原本打算弄完這些單據後再做的,可是有人先做了。
阿信拿著掃把從角落裏出來,見我醒了,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嘿嘿……楊大哥,你醒了。”
“你收拾的?”
“是啊……閑著沒事。”
“不是……你早就可以下班了。”
“我這……等你去吃飯,見倉庫不是很幹淨,就沒有經過你的同意,打掃了一下。”
“沒事,這些事不需要經過我同意。”
我的心一陣溫暖,來這個冰冷的鋼筋水泥都市裏掙紮那麼久,終於碰上一個人了……他攔了的士,我也不知他帶我去哪,我拿煙給我,他擺擺手笑著:“我不會抽煙的……”
的士一直往郊區外開去,我越來越納悶,郊區外還有飯店?
“到了!”阿信跳下車,付了車錢。
我跟著下了車,到了?這什麼地方?烏黑一片,伸手能看見五指,五指以外就是個輪廓了……“阿信……你帶我到哪了?”
“我住這兒啊!”
墳場?這是什麼地方,遠遠那頭,一堆一堆的!
阿信拿出手機亮著路,把我帶到了路橋下,一個橋洞,橋洞前有一個簡易的帳篷,簡易的大帳篷下許許多多的破爛東西,他帶著我上了一個小小的用鋼條連成的短樓梯。進了橋洞,進了橋洞我就傻眼了,外麵那麼一個破地方,橋洞裏還刷上了一層粉紅的油漆,而且在橋洞裏就像一個家一樣,還有空調!還分有兩個小房間……一個女生,比我們小一些的女生。坐在飯桌前,飯桌上是可口的飯菜……女生見到阿信回來,雀躍道:“哥,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