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 / 2)

天陰沉的讓人無端地想發牢騷,烏藥神思一晃,手下渾然一重,一鞭子不偏不倚地抽在了兩匹黝黑的駿馬之一的臀上,這讓平時備受關愛的駿馬來不及適應,躁動起來。烏藥立時發覺自己做過了,一邊安慰著駿馬,一邊急惶惶地朝著馬車裏的人歉疚道:“小的該死,四小姐,您驚著了沒?”

“沒事,先將馬穩了。”車裏的人毫無語調的聲音讓烏藥懸著的心穩了下來,駿馬也隨即停歇了躁動。

簾子被人掀了開來,套著厚厚的鹿皮套子的手一巴掌拍在了烏藥的頭上:“小子,你老是毛手毛腳的,小姐是沒脾氣的人,我可饒不了你!”

烏藥扶了扶被白芍打得有些歪的羊皮帽子,“芍姐姐,你就饒了小的吧,到了候府小的立時就給小姐磕頭賠罪還不成麼?”

白芍套在罩帽裏清秀的臉這才露出了甜甜的笑意,“可是你說的,別到時又一溜煙地渾跑了。”

“行了,別鬧了,趕路要緊。”冷靜的聲音讓白芍暗吐了下舌,看著那人要將頭探出去,忙擋了在前道:“小姐,外麵可冷著,您還是別瞧了。”

那人不理白芍,整個前身都探了出簾外,深邃的眉目,削刻般的麵頰,躲在了灰白相嵌的貂皮罩帽裏,隱隱地透出著威嚴。這人便是名動昭朝的陶朱之戶的秦家四小姐——秦時歡。

“要下雪了,烏藥,行得快些。”說完,人便又縮回去了,白芍少不得又將秦時歡身上的衣服再整理一番,恨不得連一雙最有靈氣的眼睛也裹了不見。

這雙眼,卻是望著那遮得嚴實的簾子,忽然閃出一絲笑意來。

白芍細心地發覺了,心底一陣歎息。白芍雖然表麵上看來大大咧咧,但是心細如發,這儼然的兩個極端,讓她成為了秦時歡身旁最得力的人之一。

此番前來遼東都司楚侯府,一路暗行,終是隔了半個月,想來,那家小姐的孩子也就在這幾日出世了吧。還記得小姐那時看著那張描金細貼的神情。隱忍的痛楚,最終隻化作了唇邊的一絲淺笑,然後傲然地抬起頭,對著自己道:“我去。”

“好嘞!”烏藥一聲響亮地回應打斷了白芍的思緒,罷了。

到了楚侯府朱紅大門的時候,雪已經下得很大了。烏藥望著朱紅的大門,眉間一斂,心下一緊。故作大聲地對著白芍道:“白芍,我先去通報,且讓小姐等一等。”

白芍輕輕嗯了一聲,算是應了。看著小憩的秦時歡乍然睜開的眸子,白芍暗籲了一口氣。但願不要出事才好。

烏藥將厚厚地手套摘了下來,扔在了車上,走向前,卻並不是朱紅的大門,而是一旁高約三丈的白牆。輕提一口氣,人已經竄上了牆頭。一如臆想中的,整個候府安靜的出奇。即使如此寒冷的空氣裏,還是隱約飄來了一絲血腥氣。雖然細,但是濃厚。烏藥不再想其它,迅捷地消失在院落深沉的候府裏。

烏藥一間房一間房地查了過去,除了楚侯楚隨身體上有著其它的傷痕,楚靖安和府上大小一百七十八人的身上隻有兩種傷痕。冰冷僵硬的屍體上都是一擊致命的傷口,頸項,心口,血沁出的很少,青白的皮膚合著那如線穿珠,如梅綻放的紅,著實有種詭異的美麗。烏藥心底有些急,小姐想要見的那個人,現在還沒找到。烏藥加快了行動,又仔細地巡查了一遍。沒有凶手留下的痕跡,亦沒有那人的生死的跡象。半個時辰了,烏藥想了一想,躍出了候府。甫落地就見白芍正轉過來的身子看著自己,嬌俏的臉上難得隻有再下重大決定時才有的神色。烏藥一低頭,一跪而倒,道:“秉四小姐,楚侯府上下連帶楚侯爺楚小侯爺一百七十九人被殺,屬下愚鈍,未查到有關言小姐的蛛絲馬跡,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