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程(1 / 3)

正午,熾熱的陽光照射著大地,碧空萬裏,沒有雲彩,沒有風,碧綠的樹葉一動不動閃耀著陽光的照射,知了的聲音還是那麼嘹亮,刺耳的鳴叫中,大地仿佛在這照耀下沸騰。

豫州城的郊外,一間破舊的草屋裏,屋頂的茅草已經不能遮擋熾烈的光芒,屋角一張還算完整的床榻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男人。

陳諾風坐在床邊,滿臉的滿然。男人是他的父親,正當壯年的父親變成這個樣子,十歲的陳諾風幾乎完全喪失了思考能力,直到……

“小風,小風!”

“爹?爹你醒了!?”

“爹不行了,你還這麼小,爹放心不下……”

“爹你沒事的,你沒事的!”陳諾風的麵孔從茫然變成了惶急,鼻子有些發酸,眼眶了充滿了淚水。陳諾風覺著自己的耳朵嗡嗡作響,眼前的一切顯得非常恍惚。

“小風,小風!你聽我說!”父親的話讓陳諾風回到了現實,他擦了擦自己的淚眼,看著父親,很小的時候,自己的母親就去世了,陳諾風一直跟自己的父親長大。“離開這裏,去找那個道長,去找仙人,活下去,小風,活下去啊……”

淚水終於突破了眼眶,父親眼裏的神采已經渙散,身體已然癱軟,陳諾風,十歲的陳諾風,從此便是孤身一人了。

這裏是古城豫州的郊外,鄭家堡,陳砦,陳諾風十歲之前一直生活在這裏。父親陳德方在村裏為太爺當長工,勉強度日,偶爾能從太爺那裏獲得一些野味,便是父子最大的快樂。

直到半個月前,一位道長來到了鄭家堡的集市上,道長本是在施藥救人。在熙熙攘攘的集市上,村裏的老人在道長的蘆棚前排著長隊,看著那些已經領到仙藥的同村人高高興興的回家,滿臉的羨慕和期望。

陳德方也在隊伍裏,他希望可以向道長祈求一附仙藥,好讓自己的兒子有一個更好的將來,然而,當他進入到蘆棚裏,卻聽到了出乎意料的話語。

一個白衣道袍的年輕人坐在蘆棚中間,身前是一個紫色的香爐,正中的線香就快燃到盡頭,白煙縈繞在蘆棚之中,陳德方不敢多看,恭敬的跪在香爐之前,叩拜之後,虔誠的祈禱著:“請道長賜福於我家小兒,請道長賜福。”

“天意,天意,尋遍九州,竟在這裏!”

陳德方不敢亂動,依舊地俯身在地,聽著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話語,這似乎和自己的祈禱沒有關係。

忽然,陳德方發現自己的眼前有些異樣,他抬起頭,發現白煙已經散去,蘆棚已經消失,道長正在上空俯瞰自己。陳德方有些呆滯,他驚著了。道長看著自己,用手指指自己,指指南方,然後消失了,一個聲音在耳畔響起“想讓你兒子成才,去南方找我,正南方,天岩澤。”

陳德方發現這個聲音好像隻有自己聽見了,周圍的人都在跪拜道長,那些沒有排到的人一臉羨慕的看著自己之前進入的同鄉,也有些人頗為幸災樂禍的看著自己。陳德方兩手空空,自然是沒有得到仙藥,但是那句話,恐怕比一般的仙藥更為重要。

天岩澤是哪裏呢,陳德方不敢向人打聽,裝作沒事的樣子在集市上買了些針頭線腦,便匆匆的回家去了。誰知這一回去便病了。

傍晚,陳諾風回到家裏,看到鄰居達叔在自己家門口徘徊,徑直走上前去:

“達叔,在門口做什麼,怎麼不進去坐坐?”

“小風,你爹病了,小郎中說是急病攻心,要請老郎中才行。”

陳諾風一聽說自己的父親是急病攻心,便惶急的去請老郎中。

村裏的老郎中獨自住在村外的山穀裏,在山穀前有一片密林,一條小溪。平常老郎中白天呆在村裏,走東家串西家,晚上住在山穀裏。林間隻有一條小路,直通老人的小屋。

陳諾風一路小跑的趕到了老郎中的家裏。

但是村裏的老郎中看了看陳德方,說:“急病攻心,沒救了,苦命的孩子”。

“難道沒有什麼辦法麼?”鄰居達叔出聲問道,“這個孩子從小就沒有娘親,現在父親又是這個樣子,這老天還這是……”

“達叔!”陳諾風眼裏的淚水再也止不住了,十歲的男孩痛哭起來,床榻上的男人呼吸突然粗重起來,但是什麼話都沒有說,眼睛也是緊緊的閉著。

郎中沉吟了片刻,神情嚴肅的看著陳諾風:“孩子,剛剛是你自己去找的我?沒有大人陪著你是麼?”

陳諾風抬頭看著老人,不明白這和自己父親的病有什麼關係,但是還是點了點頭。

隻見老人的眼睛猛地一睜,隨後又陷入了沉寂。達叔和陳諾風看著似乎在沉思的老人,不敢出聲,草屋裏一片寂靜,隻有床榻上的陳德方粗重的呼吸聲。

老人長長的噓了一口氣,對著陳諾風沉聲說道:“你願意救你爹麼?為了這個你敢去我家,你敢不敢去更遠的地方?”

“我敢!”

“孩子,從村西頭的大路一直向南,第一個小路口向左,當你看到一條小溪,向著源頭走,有一個土地廟,神仙很靈,但是要在晚上去,你行麼?”

達叔聽到老人的話突然一驚,猛然想起了那是什麼地方!

“你說的是金蟾!”達叔大叫一聲,“不行,孩子的爹已經這樣了,這孩子再有事怎麼辦?”

“他剛剛獨自通過了我的林子,林子裏的東西沒有向我通報,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老人抬起了手,指著男孩,“他可以通過金蟾的密林!”

男孩抬起頭,茫然的看著老人,他不明白老人的話,但是男孩似乎了解到,自己的父親有救了。

“爺爺,隻要能救我爹,您說什麼地方我都願意去。”

“好,達叔,你可以送這個孩子到小溪邊上,你不能過小溪,切記”老人似乎想起了什麼,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黃紙,“孩子,你到了那個廟,在正對著門口的青石上燒了這張紙,然後就跪在土地公公的像前麵,不管發生了什麼,都不要抬頭,叩頭九下就回頭走,低頭走,千萬不要抬頭!”

“好,我這就去!”男孩大聲的回答,努力的表示自己不害怕,但是並不成功,他那幼小的身軀微微的顫栗著,不受控製的顫栗著。

老人看了一眼達叔,點了點頭:“去吧,我在這裏等著你們。”

月色下的大地似乎鋪了一層銀光,樹木的陰影漆黑一片,葉子在夜風中沙沙作響,大地上的月明泛著詭異的白光,白天飛揚的黃土似乎黏在地上了一樣毫無動靜。達叔拉著陳諾風快步走在大路上,惶急的男孩沒有注意道路上的月色白的非同尋常,而達叔因為很少走夜路,也不知道那詭異的白光和平時的月色有什麼不同。

很快,兩人到了那條小溪旁,達叔站住了,蹲下來,看著男孩的眼睛:“小風,老郎中的話都記住了,都記住了!千萬不要抬頭看!”

男孩用力的點了點頭,脫掉鞋子,挽起褲腿,趟過小溪,順著溪水向上遊走了過去。

很快,男孩就消失在達叔的視線裏。

陳諾風平時膽子不小,但是也不過是普通的男孩子,結伴的時候敢上樹捅馬蜂窩,敢下水抓花斑蛇,獨自一人半夜起夜還會發抖。適才救父親的心思滿滿的填充了男孩的心靈,他才一鼓作氣請來了老郎中。此時,男孩緩步走在溪水邊,赤腳踩著潮濕粘滑的山石,身旁的密林在月光的照射下仿佛黑暗的巨獸,周圍安靜的可怕,甚至可以聽到溪水緩緩地流動。男孩的腳下時不時會踩滑一下,每一次都讓男孩猛地一驚。仿佛過去了一輩子那麼長的時間,男孩看到了火光,在微弱的火光中,似乎有一個小小的廟堂。

男孩長出了一口氣,仿佛剛剛魂魄出鞘了,此時才回到自己的身體裏。

土地廟總是小小的,一間房子,供著土地公公和土地婆婆,小廟似乎比一般的土地廟還要小,破敗不堪,三麵牆壞了兩麵,屋頂搖搖晃晃的掛在最後一麵完整的牆上,土地公公的像靠著柱子,似乎隨時會從台子上倒下來,而土地婆婆的像直接倒在台子下麵,雖然看上去還算完整,但是滿身裂紋,似乎一碰就碎成齏粉了,門口那一對燭台也隻有一個還頑強的站立著,微小的燭光在夜風中搖曳著,似乎隨時會熄滅。

陳諾風定了定神,找到了正門口的青石,青石上的香爐已經完全破碎了,青石自己也碎成了四瓣,男孩取出黃紙,點燃,放在青石上,看著火光猛然明亮,然後迅速的熄滅。男孩毫不猶豫的跪在土地公公像前,重重的叩起頭來,男孩的頭重重的撞擊著地麵,聲響遠遠的擴散在寂靜的夜空裏,一,二,三……

九下之後,男孩頭昏腦脹,有些堅持不住,不由自主的又磕了一下,趴在地上喘息了片刻,男孩站起身來,低著頭向著來路退去,突然,僅存的燭光炸了一下,熄滅了,男孩眼前一片漆黑,一陣刺骨的寒意籠罩男孩幼小的身體,耳根猛地開始發麻。陳諾風頓時嚇住了,小小的身體僵硬起來,一動不動的站在土地廟前。

過了許久,月光再次出現在男孩的眼前,身體也似乎可以動了。男孩不敢抬頭,低著頭沿著來路回到了溪邊,看到達叔時,男孩忍不住想跑,卻發現自己整個身體都在不受控製的發抖,在炎熱的夏夜,男孩卻覺得冰冷無比。

達叔發現了男孩的異樣,知道是受驚過度,也不多想,抱起男孩飛奔回到了村裏。

當兩人回到村上,公雞已經開始打鳴,天色比啟程時又暗了幾分,達叔知道,這是天快要亮了。

兩人回到草屋,老郎中正靠著門酣睡,陳德方卻是醒了過來,半躺在床上,一臉焦急的看著門口。

男孩掙脫達叔的懷抱,踉踉蹌蹌的衝進草屋,高聲喊叫著“爹,爹,你醒了!你醒了!”

一下子撲到了床榻上,抱住了自己的父親,破舊的木床發出來刺耳的抗議聲。

老郎中睜開雙眼,站起身來,整理了一下衣衫,看了看達叔,達叔點了點頭。

老郎中回頭看到屋子裏緊緊擁抱的父子,輕輕咳了一聲:“小風啊”

“爺爺”男孩放開父親,回身站在床邊。

“爺爺教你的,你都照做沒有啊。”

“我都照著做了,爺爺,我爹……”

老郎中看著和離開時一樣的男孩,歎了口氣:“我給你開服藥吧。”

老人寫了一張字條,交給男孩:“你去抓吧,對你叔叔說,是我讓你去的。”

“謝謝爺爺!”男孩抓著字條跑出了屋門,門外,朝陽在天邊剛露出一絲光芒。

男孩離開了草屋,老人走到床邊,坐下來,看著床榻上的男人,滿是皺紋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德方,我救不了你,準備後事吧。”

達叔和陳德方頓時怔住了,陳德方苦笑一聲:“那你還給我吃什麼藥呢?”

“那副藥可以讓你再活幾天,你安排一下小風吧。”老人緩緩地說著,站起身來,慢慢向屋外走去,“我救不了你,我知道你得了什麼病,還是救不了你,我算什麼郎中……”

老人一邊念叨著,一邊向外走,達叔愣在門口,一時忘記了讓開道路,卻不知老人怎麼得就出了草屋,緩緩的向自己住處走去。

許久之後,男孩捧回了草藥,卻得知父親隻有幾天可以和自己在一起。奔波了一夜的男孩再也堅持不住,昏倒在草屋裏。

幸好達叔一直在,他抱起男孩,把他放到陳德方身邊,為這苦命的父子熬製了草藥,直到男孩醒來。

陳諾風覺著自己身體突然變得很輕,似乎漂浮在空中,他想看看周圍,但是身邊似乎被霧氣籠罩,什麼都看不清。仿佛是什麼在提醒自己,突然覺得自己不是在漂浮,而是在下墜。猛然,身體的重量似乎一下子回到了自己身上,自己不受控製的開始下墜,周圍的白霧不知什麼時候散去了,自己看到自己正在墜落,下麵看不到底,但是似乎是比摔死更可怕的東西在下麵等著自己,陳諾風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原來是夢啊,男孩心想著,片刻之後,男孩想起了昏睡之前發生的事情。

父親就要死了,正當壯年的父親就要死了,和自己相依為命的父親就這麼不要自己了,村裏最好的大夫說父親已經沒救了。

淚水一下子湧出了男孩的眼眶,床榻上的男人抱住男孩,父子的淚水打濕了破舊的草席。

達叔唏噓不已,轉身離開了草屋,沉浸在悲傷裏的父子沒有看到,轉身的達叔也沒有看到,男孩的耳後多了一縷青得發黑的長發。

數日後的正午,陳德方留下向南的囑托,撒手人寰。

父親死了,陳諾風大哭了一場,默默地開始守靈。

村裏的鄉鄰幫著男孩操辦了喪事,達叔還叫上了自己的孩子來幫忙。四十九天之後,男孩埋葬了父親,褪下了喪服,來到了達叔家門前。

沒等他叩門,達叔已經出現在他麵前。

達叔拿著一把鋤頭,似乎是要去田裏,看到男孩站在門前,滿臉的稚氣,滿臉的倔強。

“小風啊,你現在開始幹這活還有些早,先跟著我家小子一起幹些你們能幹的活吧。”

“達叔,我不是找你幹活的。”男孩捧起了一個小包袱,“我父親說要我去南方,我要走了,這是我家最後的東西,感謝您這些年的照顧,達叔您收下吧”

“不不不不,達叔怎麼能收你的東西,互相幫忙是應該的啊”達叔連忙擺手,突然似乎想到了什麼,問男孩:“最後的東西?”

達叔回頭看到原本在自己家附近的草屋已經變成了一片灰燼,沒想到男孩竟然燒了房子!一時怔住了。

“是的,達叔,我家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我這就走了,您保重。”男孩把包袱放在達叔門前,施了一禮,就這麼走了。

達叔怔怔的看著昨天還是草屋的一片灰燼,許久之後,回過神來,發現男孩已經不見了。那個最後的包裹正放在自己腳下。

昨晚,草屋旁,少年握著火把母親早就沒有了,父親也離開了,從此自己孤身一人。人命就是這樣脆弱的東西,父親要我活下去,一直活下去,誰才能一直活下去呢?父親說村頭的大樹活了八百年,可是最後還是被砍斷了,村裏的太爺爺活了兩百歲,還是死了,誰能長生不死呢?是那個道長麼?我一定要活下去,不要病死,不要老死,不要被人砍斷!

去南方,找長生之路,找成仙之術!決定了從此孤身上路!

男孩拋出了火把,夜晚,火光閃爍著,晃動著,少年的臉龐在光影中扭曲著,有些猙獰,。

陳諾風離開了自己長大的村莊,向著南方,邁開了腳步。

天岩澤

荊州,官道,一隊騎士呼嘯而去,足有百餘,浮土在馬後飛揚,很快又落下。酷熱的夏日裏,勞作的男人赤膊上陣,女人們也換上了輕薄的衣裙。然而這隊騎士,甲胄俱全,甚至連頭盔和麵甲都佩戴在上,似乎隨時準備戰鬥。

騎士飛馳,正在道上行走的旅人紛紛避讓,一個瘦小的身影閃躲的稍慢,眼看領頭的騎士就要踏過他的軀體,那人駭的撲倒在地。路人不禁驚呼出聲,眼看悲劇即將發生,心軟的路人已經閉上了眼睛。隻見領頭的騎士猛地一提韁繩,戰馬四蹄騰空,竟飛離地麵一丈有餘!騎士在空中如履平地,前行十餘丈後再次回到地麵,馬不停蹄的向南急馳而去。後麵都騎士也如此飛過那人,毫不停留的馳過官道,消失在眾人的視線裏。

忽有人驚叫到:“這是燕雲騎兵!是冀州的燕雲騎!”

燕雲騎從來不進中原的,這是怎麼了?道上眾人麵麵相覷此時神州正值太平盛世,唯有北方的冀州與草原上的蠻族連年交戰,蓄養著大量的士卒。在對抗蠻族的軍隊裏,騎兵自是佼佼者,冀州騎兵多年來衛戍北疆,軍威雄壯,其中最為強大的就是僅有一營的燕雲騎。在神州草創之時,始皇帝率軍清掃霍亂北方的蠻族,在最後時刻,蠻族集合整個草原的騎兵,甚至聯合極北的妖魔,大敗始皇帝的大軍,始皇帝禦林軍潰散,單騎奔還冀州,時任冀州牧的許仕率燕雲騎迎駕,以三千騎騎兵逆襲蠻族數十萬精騎,浴血奮戰三晝夜,許仕本人更是和十八位劍仙聯手絞殺蠻族帶來的妖魔,戰爭結束時三千燕雲騎僅餘八十,十八位劍仙亦隕落十位。最後,始皇帝不但一舉掃平北疆,並且將帝國向北擴張近千裏。為了感謝許仕和他的師門仕劍派,許仕被冊封世襲冀州牧,仕劍派劍仙被尊為護國仙人。而在此戰中一舉成名的燕雲騎在戰後補充完整,成為冀州最為強大的武力。但是在神州萬年征戰史上,燕雲騎從來都是在北疆,或者出擊,或是防守。而今日,眾人竟在中原看到全副甲胄的燕雲騎,不禁心中惶惶。

許久之後,眾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繼續自己的行程。那個被騎士飛過的人從飛揚的黃土中爬起來,眾人這才發現,這不過是個小男孩。男孩似乎被嚇得有些恍惚,站在原地許久都沒有動彈。

路人各自離去,有個大娘發現了男孩的異樣,走上前來,呼喊了幾聲:“小哥,小哥”

男孩沒有回應,大娘害怕男孩有事,伸手抓住男孩的肩膀,一邊用力搖晃著,一邊大聲呼喚著。

男孩的眼睛裏終於恢複了神采,然而第一句話就讓大娘哭笑不得,“燕雲騎,好威風啊!”

“好了,孩子,你沒事吧?”

“我沒事,謝謝大娘。”男孩恢複了鎮定,露出了笑容。

突然,大娘的臉色變了,此時男孩正背對官道,不知道大娘看到了什麼,他回過頭來,身後竟是一位騎士。

“還真是個孩子,是你的孩子麼?”騎士跳下馬,摘下了麵甲,露出一張年輕冷峻的麵孔。白皙的臉上滿是殺意。

大娘鬆開男孩的肩膀,驚恐的後退著:“不是不是!”

騎士似乎發現了什麼,輕輕的笑了,男孩似乎看到冰山融化在自己麵前。

“不是啊,小子,你沒事吧?剛剛嚇著你了吧?”

“才沒有!”男孩倔強的揚起頭,毫不畏懼的看著騎士。

“好小子,帶你出來的大人呢?”

“我就是大人,我自己出門的!”

“喲,好膽量,去哪啊,想不想騎馬?順路我可以帶你喲!”

騎士看到男孩的眼神瞬間被那匹駿馬吸引,“可以騎馬……我要去天岩澤!”

“好,走吧!”騎士抱起男孩,打馬而去。

“算你運氣好,我也要去!”騎士把男孩放在身前,“小子,你叫什麼?”

“大個子,你叫什麼?”男孩沒有回答,反而問了回來。

“好!男子漢見麵應該互通姓名,告訴你,我是燕雲騎梁振鬆!”

“你好,梁振鬆。”

“喂,小子,你叫什麼啊”

“我不想告訴你!”

…………梁振鬆頓時滿頭黑線,片刻之後。

“啊…………不要擰耳朵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說啊”男孩揉著通紅的耳朵,感受著飛速前進的快感,緩緩地說著:“我叫陳諾風”

騎士很快追上了大隊,男孩注意到,騎士在隊列中是排在第三的位子。當騎士回到隊列,大隊的速度立即提升,男孩感受到風刮著麵龐,有些睜不開眼睛。

騎兵大隊在日落時分停了下來,騎士們在路邊一處平緩的山坡停了下來,開始紮營。男孩被騎士抱下馬,揉了揉自己已經發腫的大腿,一個踉蹌坐到了地上。梁振鬆哈哈大笑,男孩有些惱怒,狠狠的瞪了騎士一眼,扭過頭去。梁振鬆見男孩在慪氣,輕笑了一聲,四下張望,夜晚的荒原,隻有自己這一隊人馬,便放心的一起紮營去了。

其他的騎士有條不紊的開始紮營,布陣,升起篝火,片刻之後,已經有騎士開始燒烤獵物,肉香飄散,甚至有人拿出了酒。

陳諾風雖然不知道行軍的規矩,但是行軍不能喝酒還是知道的,此時男孩已經知道,騎士們一定不是為了什麼重要的任務出動的。很快,騎士本人就證實了男孩的判斷。梁振鬆端著酒杯走了過來,此時年輕的騎士已經卸掉了甲胄,明亮的雙眸似乎勝過天邊的明星,膚色異乎尋常的白皙。男孩剛剛注意到,這個男人似乎白的過分了,一絲血色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