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220年
“昨天沒睡好?”老趙眼睛看著屏幕,頭也不回地問吳仁。
“不是,就是不想說話。”吳仁答道,毫無神氣。
“你這幾天做什麼手術,好幾天沒看見你了。”老趙手上沒停下操作,依然是看著屏幕和吳仁對話。
“昨天做了幾台生殖終止術。”
所謂的生殖終止手術,是對那些孕早期查出胎兒有基因缺陷的孕婦進行無痛人流術。
“基因缺陷?”
“不然呢?還能有什麼原因。”吳仁聳了聳肩,也是盯著顯示屏回答道。
老趙顯然是看不到吳仁的聳肩,不過也好像聽得出吳仁口中的無奈。
“他們要求越來越高了。”老趙回了一句。
他們,指的是製定規則的人,具體是誰,老趙不懂,吳仁也不懂,包括藍區所有的人都不懂。
“準備縫合了。”老趙邊操作著手術機器人邊說。
“知道了。”吳仁回複後便開始慢慢減藥,準備麻醉蘇醒。
吳仁是藍區醫院的麻醉醫生,老趙叫趙天一,是藍區醫院的普外科醫生,吳仁習慣叫他老趙,經常合作的老搭檔在做手術上已經形成了一定的默契。
手術操控室隻有吳仁和老趙兩個人,他們如果都不說話,那就隻剩下機器運轉的聲音了,老趙不喜歡這種安靜。
手術很快就結束了,吳仁停用了所有的藥物,按下了轉換鍵更換了通氣係統和監護係統,手術床上的患者通過傳送裝置送往複蘇室,那邊有專門的醫生進行複蘇。
吳仁看著患者像是一件流水線上的貨物一樣送走,心裏有一種莫名的感覺。或許在這一刻,他才覺得藍區的人比紅區的人有那麼一絲優越感。
“下一台是直腸癌手術。”老趙忙完手術操作後總算回頭看了看吳仁,接著問:“你訂了飯嗎,到飯點了,要不要先吃完再做?”
“沒訂餐,不知道要吃什麼,還是吃定食吧。”
“你都吃了一個多月定食了,不膩嗎。”老趙笑了笑。
“你每天都自己訂餐,我看來來去去還是那個樣子,和吃定食有什麼區別?”吳仁聳了聳肩,和老趙一起走出操控室,去往食堂的方向。
“我今年被小安警告了兩次,”老趙無奈地說,“兩次黃牌,我也不敢再亂吃了。”
吳仁又聳了聳肩,不置可否。聳肩是吳仁的習慣性動作,好像隻有這個動作最能表達他對這個世界規則的無奈。
“你被警告幾次了?”老趙問吳仁。
“不記得了,七八次吧。快要被強製休息了。”
“什麼原因被警告,你天天吃定食總不會因為過量飲食被警告吧?”老趙就是每次因為控製不住食欲,因為過量飲食被小安係統警告。
“不是,飲酒。”
這回老趙沒有說話了,飲酒是老趙不會觸碰的底線。藍區的人是不允許飲酒的,如果在黑市飲酒被小安係統檢測到,那就是一次黃牌警告,如果當年黃牌警告累計超過十次,將對犯規者進行強製休息。
所謂的強製休息,無非是居家監控,被監控者不得出門,不得與外界溝通,直到監控解除。而監控時長依據所犯錯誤嚴重程度不等而不同。
小安係統是所有藍區和紅區人共同的監控係統,她會監控所有人的行為規範,哪怕是紅區的人也逃不過小安係統的監控。
剛好是飯點,手術室食堂的人很多,吳仁走進食堂直奔定食點餐區,前麵還有大約十來個人排隊,吳仁一聲不吭,默默地等待輪到自己。
定食點餐很快,因為都是小安係統配好的營養餐食,在窗口刷臉就可以領取自己的午餐。口感談不上,果腹而已,不過勝在方便,適合吳仁這種不願意花時間想該吃什麼的人。沒等多久就輪到了吳仁,他刷完臉沒多久,就聽到軌道聲,窗口的燈光由紅轉綠,打開窗口便可以取走他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