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溟的家人很少,這些年來得以維係的大多都是商業上的夥伴,真心為他哭的人更是屈指可數。
唯獨肖婷,再葬禮上哭的撕心裂肺。
她對戚溟的感情,倒是從一而終的純粹,隻是沒有好結果。
華茗琪遠遠的看著她,眼神又像是透過她看向別的地方。
所有人都身穿黑色的衣服,臉上是陰鬱的神情,隻有她身著一襲白裙,全身上下就連臉色都是煞白的。
說是參加葬禮不違和,可若是說去參加一場普通的宴會,這身裝扮也是絲毫不遜色的。
她是作為戚溟的前妻來參加的葬禮,身旁站著趙雍。
明明她沒哭,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難過,可是路過的人總會對她說上一句:“不要太難過了。”
她差點都忘記了,在別人眼裏,他們曾經是最恩愛的夫妻。
哪怕是已經離了婚,他們也隻會覺得是夫妻間的小吵小鬧,他們之間的感情深厚,總有一天會和好的。
隻是現在,已經沒有了這個機會。
她一襲白色長裙,直直的站在戚溟的黑白遺照前,背對著身後所有人,突然的笑了。
眼眶中的眼淚隨著緩慢落下。
她緊緊的盯著眼前的這張照片,似乎就能看到真人一樣。
她笑,對麵的人能夠給他回應。
她哭,他也能說些什麼。
隻是,都是假的。
什麼都沒有。
她笑的聲嘶力竭。
所有人都以為她是悲傷過度,悲極生樂。
離開的時候,她把車窗全部搖下來,冷風立馬吹進來。
趙雍提醒了她好幾遍,她都沒有聽進去,單手倚在車沿上,思緒早就不知所蹤。
回憶。
她在戚溟的家裏堅決的告訴趙雍說自己是不會跟他離開的,但是出於過於的情分,她自然而然的提出要送他。
戚溟沒有起疑心。
那個時候,戚溟完全相信了她是真的失去了記憶,也根本不會對她懷疑。
她步送趙雍到門口。
“趙雍。”她突然換了副口吻:“你聽我說。”
“我沒有失憶,我騙戚溟的,我有一個計劃。”
“我需要你的幫助,你繼續往前走,別看向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她以為戚溟會在身後盯著他們,按照她對戚溟的了解,他多疑。
可事實是,戚溟壓根就沒有跟出來,就在沙發上坐著,靜靜的等她回來,還在為她的那句不會離開這裏而開心了很久。
她把自己內心的計劃和所有的想法都告訴了趙雍,她風平浪靜的臉龐,說出來的話卻像是夾雜了血腥味似的狠厲。
趙雍知道她的憤怒,她的仇恨,也答應過夏偉會照顧她,所有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
趙雍一直守在戚溟家門口,然後一直跟在他們的車子後麵,生怕在事故發生的時候,自己會慢了一步。
還好,一切都剛剛好。
華茗琪完好無損,戚溟已經再也睜不開眼睛。
一切是他活該。
她倏然笑了。
她抬頭看向天空,覺得今天的天氣分外的好看。
回到家後,她卻怎麼也找不到了哈皮,找遍整個別墅都沒有看到它的身影,問傭人,說是它今天尤其的反常到處亂竄,像是在找她。
後來在客廳裏就沒有再見到它的身影。
哈皮通人性,也很乖,很少會這麼任性。
華茗琪的心底莫名浮起一股不安,裏裏外外都找了找幾遍都還是沒有找到哈皮。
趙雍讓所有人跟著一起找,讓她不要太擔心了,或許隻是出去熟悉壞境裏。
她找到車鑰匙,就要出門,趙雍不放心的跟去。
天色已經黑下來了,車燈亮著,速度很慢的開,趙雍開車,她搖下車窗,大聲的呼喚哈皮的名字。
哈皮無論在幹什麼,都會在聽到她的呼喚第一時間跑到她的跟前。
隻是這一次,它不會了。
它的屍體被發現在路邊,鮮血被濺到到處都是,白色的毛發上全是瘮人的紅。
它已經麵目全非,變得很難認出來,但是華茗琪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它。
她蹲在路邊,不停的呼喊它的名字,它做不出了半分回應。
哭聲,呼喊聲,顫抖的哽咽聲,撕裂在這個靜謐又漆黑的夜幕之下。
她卻再也得不到本該有的回應,回應她的隻有自己變了調的抽噎。
趙雍怎麼勸,怎麼哄,都不能把她從地麵上拉起來。
她顫抖的將哈皮摟在懷裏,像是失去了所有似的緊緊的收在手腕裏不肯放。
她哭著哭著又笑了。
話音混亂,在夜色裏胡亂的躥。
趙雍廢了很大的力氣才聽清楚她的話。
“來生,我們誰都不要再遇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