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京城中有一座百花樓,非達官顯貴難進,百花樓又有六層,除卻不對外開放的六樓外,便數這五樓最金貴,單間雅座百兩半日。
“今日有人進京,千裏迢迢自明月關而來,一身血煞之氣,隻怕要衝撞了太子殿下喜得美人的黃道吉日。”蕭涼舉了杯酒,目光巡回一圈,一飲而空打趣道。
“蕭涼你還信這東西,快閉嘴吧,這都過了晌午,那位女將軍可還沒半點消息呢。”李成碧瞥過上麵太子殿下,擺了擺手接話。
這天下誰人不知,北央今有三奇,一奇太子殿下隻愛男兒郎,二奇武狀元三辭禦皇榜,這第三奇便是林白溪大敗欒子襄。
三月前,林帥並三子戰死沙場,欒子襄狂妄自大,欲大開殺戒屠戮明月關,孰料半路殺出個林白溪,小姑娘披上鎧甲,竟退了欒子襄這“修羅刹”,可是大大羞辱了南朝一番。
“陛下一日不下旨,這林白溪可就不算什麼將軍,當心禍從口出。”
太子榮辭斜眉入鬢,一眼掃過眾人,三分似有若無的笑,瑞雪環玉樹,雲霧盈清風。
他言中隱喻警示,麵上卻依舊是瀟灑荒誕的模樣,一隻手斜斜挑起身旁少年的下巴,似笑非笑的揣摩兩下。
蕭涼在一邊看的頭皮發麻,渾身不適的打了個冷顫,即便是旁人都已經見怪不怪,可他卻無論再看多少次,都還是一樣的怪異。
這堂堂七尺男兒郎,怎麼就偏好這口?太子殿下金尊玉貴,龍章鳳姿,不說冠蓋滿京華,半個麗京還是有的,真是可惜了無數女兒,翹首以盼的深閨春情。
那一隻冰涼的手,漫不經意的鉗住他的下巴,卻有如玉山威逼,讓他不敢有絲毫鬆懈。
爻葶緩緩啟唇,朱砂般迤邐在白紙上,滿是嬌怯之情。
“殿下請。”他斟滿一杯奉上。
太子殿下並指按下,眉心一點清冽,拍他肩膀:“今日可是好日子,孤若是醉了,誰來憐你呢?”
爻葶一怔,垂眸微咬下唇,不依不饒的便要貼過去,卻發覺竟是動彈不得,宛如施術一般,心底一噔,他再看太子卻依然是恍若未知的樣子。
太子殿下將李碧成的魂不守舍看在眼底,略一勾唇,聽聞林家二房的三小姐與其互為傾悅,怕是今日又是佳人有約。
“孤今日喜事還長,不多留人,要走的就識趣趁早。”他眉眼高低中讓人瞧不出深淺,閑適之態如坐蓮台,漫不經心的語調慵綣淡漠。
蕭涼倒是一怔,卻見李碧成已就坡順勢的含笑起身。
“不能陪太子殿下,一睹女閻羅的風采,實是惋惜,改日再約。”
他這廂禮罷便走,雲袖擺的帶風。
蕭涼眼見人已沒影了,幹巴巴的“唉唉”了兩聲,轉身擠眉弄眼的看過上首一對,“哎呀,這太子殿下可是等不及了?也對,咱們都在這兒,可不方便辦事,那在下——可也退嘍!”
他促狹的低笑了兩聲,帶上小廝便邁步而去了。
榮辭看在眼底,如視無物,一旁新寵麵色卻一時紅白不斷,暗中皺了眉。
爻葶一時羞憤,卻覺身上竟已能動作,纖指一抬,他作勢凝笑,整個人再靠上去獻媚。
“殿下——”
爻葶話未落下,卻有“轟然”一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