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甜的番外
其實連寧遠和顧鈞自己都沒有想到,顧家與百草穀的恩怨有一日能一筆勾銷。
要說一筆勾銷,其實也不算,隻是寧遠帶著白玄走遍天下尋一支仙芝草的時候,忽然就想起來當年顧準戎為了救顧離掘地三尺地找趙雲歌。
那年與他一起長大的顧離為了救父親顧準戎,不惜以身喂毒,練出了至寒的冷凝丸。可是藥丸練成之日,趙雲歌卻帶走了他唯一的解藥。
那時候,大約,顧準戎的心情也是這樣的吧。
執著地抓著一線希望,隻要那人一息尚存,就不放棄那一線希望。
他終究是比顧準戎幸運的。寧遠和顧鈞各自探得消息,一南一北地來到雪山之巔爭奪一株仙芝草。寧遠的武功自然不如顧鈞,眼看著顧鈞手裏握著草藥,寧遠急得翻出往事:“當年來不及救你二哥,這回算我求你,我不想再一回來不及。”
兩個人一前一後到達山頂,一言不合便大打出手,顧鈞這才想起問他:“你要救誰?”
兩個人都是為了同一個人,來求同一株草藥。
顧鈞苦笑著將仙芝草遞給寧遠:“我是接到她的密令,出發尋找仙芝草。自從離開皇宮,退位讓於當今聖上,她再不曾下過什麼命令,隻這回例外。想來,景公子的情形大約不是太好。”
自然不大好,當年拔毒,他說可以保他五年性命無虞,而如今,已經是第七年了。
寧遠臉色沉沉,捏著手裏的仙芝草,悶聲不響地走了幾步,倏而又停下腳步來:“你也算盡心為小景尋藥草了,我與你恩怨也算清了罷。”
那麼多年的恩怨,猝不及防地清了。其實在顧離的悲劇裏,寧遠和顧鈞都是無辜的,那年寧遠那麼努力,窮盡畢生所學,依然救不下來顧離,而顧鈞,顧鈞那年還那樣小,顧離是最最疼愛他的二哥,顧鈞又怎麼會害他?
這樣多年,寧遠隻是遷怒,將自己無法救下顧離的怨憤統統指向顧鈞。
“阿遠哥哥……”顧鈞的一聲,寧遠猝不及防。
此時的兩個人兩鬢已見白霜,顧鈞喊他,那是年少時候的稱呼。寧遠年輕時候與顧離交好,顧家三兄弟,顧離又與顧鈞兄友弟恭最是親厚,顧鈞小的時候,顧離免不得帶著顧鈞與他們一道玩。
寧遠生性頑劣,常常捉弄他。顧鈞急了,隻嘟嘟囔囔地喊:“阿遠哥哥,你再欺負我,我就告訴我二哥去!”
是了,小的時候寧遠最怕顧離不高興,領走自己弟弟,不和他一處玩耍。
後來,他更怕顧離不高興了,可是後來,顧離確是再沒有高興過了。
他飽受寒毒折磨,一直到死,都再沒有高興過了。
這一聲阿遠哥哥,兩個人思緒被牽引開去,又都想起了同一個人。雪山之巔,風雪如狂,卷起地上的雪粒往人身上劈劈啪啪地吹打,滿眼蒼茫,冷風如刀割得人眼角抽痛,幾乎要被刺得流下眼淚來。
“回去吧。”寧遠這便開始端著一副兄長的模樣,“我先走一步,這回不能再來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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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草穀新出了兩個混世小魔王。兩個小魔王無惡不作,今天折了王大叔家的玉米,明天把狗趕進雞圈裏,百草穀這兩年生的小朋友不聽話,大人們不用獅子老虎老巫婆地嚇唬他,隻說,白彌凡和寧點點最喜歡欺負不聽話的小孩子了。
而現在,兩個小魔王正在寧景深房門口罰跪呢。
白彌凡比寧點點大兩歲。當初朱碧趁著白玄不在,和碧笙一起和寧景深商量著兒子起名字,寧景深脫口而出:“白米飯!”朱碧不同意,寧景深又思索了片刻,不情不願地說:“白彌凡。”
白玄還有點生氣,有差別嗎?!
過了兩年,寧點點出生。白玄特意趕回穀裏,爭著要給寧景深的女兒起名字,沒想到他自己已經早早起好了名字。
米飯?點點?
半斤八兩,白玄雖然對兒子的名字還有些介意,但是看到寧景深自己的女兒也是這樣的下場,心裏終究平衡了一些。
而如今,寧點點跪在冷冰冰的青石地上,天氣有點涼了,白彌凡有點兒心疼,脫了自己的外套要給她墊在地上,被她一把推開。他這才看清楚,她在哭,整天嘻嘻哈哈的小姑娘,這時候哭得兩隻漂亮的大眼睛腫得厲害。
他隻好膝行過去,到她身邊:“好了,點點不哭了,會沒事的。”
寧點點不聽,依舊在哭。白彌凡沒有辦法,隻能耷拉著腦袋陪著她。
好在雲盈和朱碧到底舍不得讓他們跪太久,朱碧從寧景深房裏出來,就招呼兩個小家夥起來,把寧點點的小手交到雲盈手裏,領了白彌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