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都是母性的,她們在愛的前提之下擴寬著自己的忍耐力,她們身而為女人,所以柔軟,心軟。
董晨薈抬起手,把手放在穀望南的後腦勺上:“發生什麼了……”
她又問,依舊沒有得到穀望南的回答。
他一動不動地把臉埋在她的膝頭,極像疲憊的。最後,董晨薈覺得膝頭上濕濕的——她這像天,像地,像神一樣的丈夫哭了。
董晨薈嚇了一大跳,嚇了一大跳後又迅速平靜,她問:“你是為了她在哭嗎?”
穀望南依舊沒有說話,過了許久,滿滿地抬起腦袋,眼眸子布滿了血絲,眼角的皺眉更深了,這幾個月他在迅速地老去,連一貫挺直著的脊椎都在慢慢地弓起,他終於從神壇上被狠狠拽下,他是兩個女人的紀念碑,如今,這紀念碑在慢慢地磨去光輝,鍍金的字被洗滌成了懺悔錄。
每一本懺悔錄後麵都記著一個悲劇,每個悲劇都等於一場代價。
穀望南在代價中被拉下神壇。
“她懷了我的孩子,沒了。”他說,沉重的合上眼皮,聲音暗啞,又慢慢地抬起眼皮直視著董晨薈,“她恨著我,你呢?”
董晨薈撐著床沿的手一抖,呼吸一緊,隨後,又是那樣的平靜,她看著穀望南:“我還愛你,還想跟你繼續過,你信嗎?”
我還想跟你繼續過,你呢?
穀望南看著她,皺眉。
“傻。”他罵,是真罵出口的,一個字,狠狠地咬出。
入夏的天氣,梧桐正茂,年輕的姑娘早早的穿起了牛仔熱褲,知了已經迫不及待得在喧叫著夏天。安靜的病房,落敗的黃玫瑰,對話中的穀望南和董晨薈,誰都會有這麼一個階段:想死過,然後再重新認識對方……
你一定不知道,那個女人恨你,我也恨你,但是又在愛你,等你,隻要你一回頭,我一定會原諒你。這就是我跟她的不一樣。是我的災難,是我的苦楚,也是我的價值和歸宿。
董晨薈看著穀望南說:“以前跟你談戀愛的時候,我覺得你作為我的丈夫是件挺好的事兒,你能給我物質,也能給我愛情。後來,尤其是跟你結婚後,尤其是知道你還有另一個女人後,我就盼著你可以不那麼有錢,不那麼好,對我可以不那麼盡職,我希望你是個有人情味的丈夫。”她笑,“今天你第一次跟我哭,第一次跟我說起那女人的事兒,我覺得……挺好。你在向我坦誠。”
沒有一個在戀愛中的女人是足夠單純的,也沒有一個在戀愛中的女人是足夠心機的。
——我隻是希望你成為一個有人情味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