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希伯為豐蕘的想法感到震撼,與此同時,是折服。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在二十四歲的時候決定把自己缺失的都彌補回來的。想想,又覺得特別的心疼。
李希伯更為冷靜:“你做什麼決定我自然是支持的。但是,第一,重新高考,你有時間嗎?確定能考的上嗎?第二,考上了,你考哪兒?做什麼?第三,你等於空白了將近五年的時間,你不覺得這樣的規劃有點遲緩嗎?”
“我要考到你們那兒去,以高一點的身份回去。”豐蕘抬起頭,語氣是篤定的,“考跟服裝有關的,如果我考上了,畢業後出來,你再邀請我,我會毫不猶豫的答應你,進你那兒工作。生活費學費的話,穀望南給我錢足夠我維持這段時間了。”
說完,低下頭,把杯裏的啤酒喝幹了,招招手,又要了兩杯。
她把事情都想好了,可見不是一時衝動下的決定。李希伯看著豐蕘,覺得這女人全身都充滿了能量,打不敗的,壓不塌的,壓塌了,她哭一會兒鬧一會兒,隔個兩三天再見她,她會比以前更強壯,更有衝勁兒。
李希伯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行。”
寵溺的,溫柔的。
一刹那,豐蕘看著他晃了神。在鬧哄哄的大排檔裏,周圍都是三大五粗的漢子劃拳的聲音,他伸手來撫摸她的頭,這個動作多麼的熟悉,穀望南對她做了千百遍,也是這般的寵著她,由著她的。
她在這一刻懷念死了穀望南,特別的懷念,因為徹底離開他了,在這個鎮子上沒有跟他在一起的回憶,沒有關於他的任何味道,因為沒有,所以尤其覺得空洞。
老板娘把啤酒端上來,豐蕘捧著就喝,酒滑過喉嚨,死命地灌下去,才能把這慘不忍睹的回憶和懷念都吞回到心裏湮滅起來。
所以,在失去一個人的時候去喝酒,不是折磨自己啊,是覺得這樣能把一個人大口大口地湮滅掉,忘掉。
豐蕘喝醉了,喝了第四杯的時候,她笑完了哭,哭完了笑。李希伯坐在她對麵,看著她傻乎乎的樣子,實在覺得可愛。結了賬,把她拉起來,想要背她回酒店。
豐蕘的臉紅彤彤的,喝下去的酒精全上臉了,擺手,大聲地說:“不用!你扶著我,我能走路,走回去!”
李希伯被她逗笑,扶著她的肩膀,帶著她跌跌撞撞地回旅館。
她的肩膀窄,骨頭烙人,仰頭衝李希伯打了個酒嗝,一陣酒氣。
“好好走,台階,小心。”李希伯攬著她,生怕她跌著,豐蕘歪歪斜斜地走著,把重量都倚在李希伯的身上,衛衣的領口大了,滑到了肩下,李希伯趕緊又給她拉上。
走到十字路口,豐蕘笑嘻嘻地敞開雙臂:“啊啊啊啊,我又回來了!”指著對麵一幢房子,“三樓是我的公寓!”
眼睛活潑俏皮。
李希伯無奈地笑:“這是江西。”
豐蕘聽著,轉頭看他,活潑俏皮的眼角一下子哀傷起來,一下子蓄起了眼淚。她猝不及防地蹲下去,像鵪鶉似的縮成小小的一坨。李希伯嚇了一跳,以為她難受了,想吐了,趕忙去拍她的背,但蹲著的豐蕘卻是哇的一聲哭起來:“穀望南!我等你跟我結婚等了三年!!!!”
李希伯的心猛烈的一揪,說不出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