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小君從開始的憤憤不平變得局促不安,恨不得一步踏出穀望南的視線,但穀望南看似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卻讓雲小君嚇住了。
——你這樣可不禮貌啊。
平淡的腔調,卻跟冰柱子似的從她的尾椎骨串通了脖子。
老成的語氣,同時讓倆個女人心裏一抖。
董晨薈推了元小君一把,使了個眼色,讓她趕緊走。元小君也不再說話了,以近乎逃的姿勢往門外走,走出去之後董晨薈就把門關上了,看了一眼穀望南,穀望南也抬著眼皮看著她,看不出一絲別樣的情緒,卻看得董晨薈身上發冷。
他知道了?不知道?
“不懂事兒。”穀望南吐出一口煙,煙頭在手指尖半明半昧。
董晨薈應付地笑著,繼續編著話:“她真有事兒。”
“踏進這屋子就得看主人,我坐在這兒,她走的時候連招呼都沒跟我正式地打一下,這人做得沒規矩,我不喜歡沒規矩的女人。”穀望南的背靠在椅子上,一隻手直直地放在餐桌麵上,一隻手夾著煙,煙燒了一半,掉落了許多的灰。
董晨薈沒說話,坐在他的旁邊。
“對規矩上的事兒我還是挺計較的。所以以後不要讓我再見到她。”穀望南挺平靜地說著這些話,慢條斯理,煙頭已經積滿了長長的灰,向下彎著,稍微一抖,長長的一截灰就掉在了桌麵上。
話不能對董晨薈說透,關係就得僵了。但也不能什麼都不說,敲個一兩句就行。
不痛不癢,深思卻讓人覺得心頭泛涼。
董晨薈沒換睡衣,還是一身黑色的打底裙,絲襪包著勻稱的小腿,靜默無聲地坐在穀望南的旁邊,因為穀望南的話題結束,倆人一下子陷入了難堪的沉默。香煙殆盡,穀望南又從煙盒裏摸出第二根煙,點燃,放在嘴裏狠狠地吸一口,直接把煙氣吞進嗓子裏,通到肺裏。董晨薈一直低著腦袋,兩側的頭發遮住了她的臉,並攏的膝蓋上有一點一點的水漬。
“吧嗒”一聲,又一顆眼淚掉在了膝蓋上,浸透絲襪,變成了深色濕潤的一點。
因為董晨薈的哭泣,穀望南突然也不好受。俯身上去,一隻手按在了董晨薈的肩上,輕輕地捏了一下,這是極其信賴又親昵的動作:“我沒怪你……”
真話,請相信他說的任何一句話都是真話。
此刻,我不怪你。
董晨薈慢慢地抬起臉,即使打了粉底,依舊掩飾不了她的憔悴,眼線被眼淚模糊,睫毛膏濕嗒嗒地搭在眼皮上。她是那麼精致的女人,那麼注重自己的儀容儀態,她抬頭看著穀望南:“老公,你覺得我活得優雅大方嗎?”
穀望南沉沉地皺眉,沒有說話。
“可我為了你,怎麼變得這麼心計和惡劣呢?”她說。
想想,都覺得自己特別的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