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血戰殘陽下
地平線的彼端,夕陽將落,僅存一抹餘暉展現著最後的光和熱,稍早染得血紅的天空,逐漸被暗沉的漆黑取代。
在這樣的時間點,人類視力大不如白晝,魔物挑在這種時候攻城,擁有夜視能力的牠們,可謂占盡天時。
午夜鏖戰,齊亞戈城的將士也非未曾經曆,馬上令人點亮火把,士兵照樣登上城牆。弓弩、熱油、石塊……等等守城利器,一一被運上城樓,看士兵接力運送,表現相當熟練,看來也沒少在晚間進行攻城物資運送。
畢竟魔物隨時都可能冒出來攻城,才不會管你白天晚上,守城方更不可能和攻城方約定好,說晚上不要攻城,白天再來打個天昏地暗。
理會這種要求的將領,才是真正白癡。
也因為在晚上,敵方又黑壓壓的數量不明,樓城血戰,城上士兵輪換了十班,城上城下被拋棄敵我雙方數以千計的屍體後,騎兵隊依然不曾如往例那般,出城衝殺。
感覺上,火光映照不到的地方,似乎還有影子在晃動。指揮官不敢讓騎兵隊犯險,否則殲敵不成反而覆滅,就是他的罪過了。
「皇家騎士團和禁衛騎士團仍不肯出動嗎?」
指揮官頭也不回,一雙眼死瞪著戰場,搖曳的火光映照出他剛毅滄桑的麵孔,也照亮他緊抿的唇線,專注的眼神。
「是的。據說是因為他們的大隊長尚未回來。」傳令兵戒慎恐懼地回報,長年跟隨的長官心情究竟好不好,縱使長官沒表現出來,他也隱約能猜到。
──長官現在的心情,十分不穩定。
忽地,大後方騷動傳來,傳令兵旋即打了個激靈,心中暗罵那個不會挑時間搗蛋的家夥,同時小心翼翼注視自家長官,等候指示。
「傳令下去,立刻捕捉擾亂城中秩序者下獄,膽敢反抗,殺無赦。」指揮官冷冷地下令,說到殺無赦時,他甚至連眉毛也未動過一下。
這般殘忍的命令,他顯然不是第一次下了。
傳令兵領命,正要下城樓,一聲狼嗥突然長嘯震天,站在城樓上的傳令兵,終於得以看清騷亂的元凶──
數百來頭奔狼,正朝著城門這方衝來!
「人類,開城門!」
指揮官腦海裏,突然響起這樣一把低沉沙啞的聲音,他立時一驚,扭頭就要尋找聲音來源,那個聲音卻又響起。
「人類,不用找了。我叫哥裏亞,是城底下奔狼群的頭狼,我的主人,正是皇家騎士團第一大隊長。」
城戰正酣,皇家騎士團第一大隊長的名頭比誰都有效。
有點常識的都曉得,每個軍團的第一大隊,必然是該軍團精英中的精英。能夠成為帝國刀鋒皇家騎士團的第一大隊長,他的實力與他麾下的戰力,可想而知。
指揮官暫時移交指揮權後,三步並作兩步快走下城頭,果見一群狼等在城門口,守門士卒顯得不知所措,他們不敢保證人類憑蠻力推不開的城門,狼群上前,是否也同樣推不開,因此遲遲不敢讓路,又不敢阻攔。
這群士兵裏有人認了出來,這群狼是穆亞帶進來的。
好在,及時下來的指揮官大人,解決了他們的困難。但是他們也很意外,指揮官一下來,居然對著狼群劈頭就問:「大人他來了嗎?」
奔狼不會說話,不是笨蛋都曉得。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居然真有一頭格外威武,銀白獸毛帶有細微電弧,與其他奔狼不太相同的大狼,高傲地徐步走出,狼眼盯著指揮官大人。
「主人沒有空,皇家騎士團稍後會來四百人支持,另外一百人,將會合五百禁衛騎士包圍城守府。」哥裏亞故意說得很慢,好欣賞指揮官逐漸變化的臉色。
眼見那張臉就要變成青色,指揮官似乎隨時準備下令在刻不容緩的戰爭中,抽調人手去城守府一探究竟,賣夠關子的哥裏亞,才把最關鍵的那句話說出來──
「你的戰場,可不在城守府。把我脖子上的魔法卷軸取下,找個魔法師朝西方天空施放,另一支滿員的皇家騎士大隊,就會以最快速度來援。」
被哥裏亞一說,指揮官才找回快喪失的理智,並且注意到一直掛在哥裏亞脖子上的明黃色魔法卷軸。
眾所皆知,明黃色的魔法卷軸是國家重要慶典一類場合的重要嘉賓,也隻會是這類場合的嘉賓、因為它造價不便宜,唯一一項功能卻是──放煙火。
「這東西……有用?」
「以當前的戰況,就算假的你也得試試。」哥裏亞說話倒不客氣,指揮官因此臉色再變,畢竟被一頭狼教訓,可不是光榮事跡。
變臉歸變臉,指揮官終究伸手取下那個魔法卷軸,緊緊握住,往城守府的方向看一眼後,咬牙轉身回城樓上,心裏暗暗祈禱:「希望那位大人的指示,真的對戰情有幫助。」旋即按照哥裏亞的意思,施放魔法卷軸,開門放狼。
敢情指揮官因為哥裏亞口口聲聲「我的主人」,把哥裏亞的話全當做穆亞的意思。殊不知,穆亞也正被蒙在鼓裏,請求哥裏亞這樣做的人,是馮勒。
敵襲警鍾響起,齊亞戈城守當下第一個反應就是衝出密室。剎那間,密室中讓人窒息的壓力彷佛消失了,剛剛千辛萬苦才站起來的城守,幾乎是健步如飛,一溜煙就要竄出密室。
不過,外麵有人的動作快了他一步。
守衛在密道上方那條走廊的士兵,接二連三傳出慘叫,乒乒乓乓的武器落地聲響此起彼落。依據聲音推斷,外麵入侵者和士兵的對峙,已經從走廊彼端,逐步朝密室這端靠近。
城池遭受攻擊時強闖城守府之人,在齊亞戈城守的觀念裏,隻可能是敵人。而且,甚至可能是目標直指上古神器的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