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索米知道了小夢魘的名字──拉塔,也知道自己撿到寶,救的居然是夢魘王的麼子,現在牠們就是要去見夢魘王。
索米已經在盤算牠應該如何開口索取五百頭夢魘,隻是根本沒經驗的牠,腦袋裏嚴重缺乏好辦法,最後隻得出走一步算一步這個不怎麼有效率,甚至有些逃避嫌疑的結論。
隨即,牠轉念一想,心中多了少許期待。
也許在這個最大的夢魘聚居地,牠可以見到素未謀麵的父親。
「……可是夢魘那麼多,我怎麼知道誰是父親?」牠下意識脫口而出。
「什麼?」小夢魘拉塔的耳朵尖,模模糊糊聽到一些,不確定地反問:「索米大哥,你剛才說要找父親?」牠偏頭看著索米,老長的馬臉流露出濃濃的好奇。
沒想到說那麼小聲還是被聽見了,想想有個正經的理由也好,於是索米很幹脆的承認,還加以補充道:「嗯。我母親一方不喜歡我,我是逃出來的。」
這句話解釋了兩個問題。逃出來,代表之前可能被囚禁,那麼不了解外界情有可原;母親一方不喜歡,所以來碰運氣、找父親,遇上小夢魘就成為順理成章的偶然,心懷不軌的懷疑也就不存在。
這般理解的小夢魘,對於索米的信任又加深一分。
「我可以請爸爸幫忙找喔!」牠主動提議。
在魔界,相比起魔族的無情,魔獸反而更加有情。這放在人間是很不可思議的事情,但在這裏,常態便是如此。
「是嗎?那我先說謝謝了。」索米晃晃腦袋,自言自語:「……就不曉得牠在不在這裏?」魔界遠比人間廣大,倘若不在,短時間內牠也不指望能夠找到,因為牠暫時沒辦法長期滯留魔界尋找。
「一定在!」拉塔打氣。
不知不覺,牠們已經走了好一段路程,四麵八方的景色卻仍是一成不變的暗紅丘陵。索米正想開口問問還有多遠,小夢魘拉塔突然停下腳步,左右張望了下,往一塊生在小丘陵底邊,隨處可見的岩石走去,打節拍似的在岩石周圍用蹄子踏來踏去。
不明所以的索米,很認真的把節拍和位置記住,牠懷疑這是什麼暗號。
事實證明牠的猜測無誤,拉塔踩完沒一會,渾然天成的岩石居然從中間露出一個縫,伸出一樣扁平豎立的金屬對象,麵向拉塔的一端頂部,鑲著一顆像眼睛的紅寶石。
如果換成洛特-加龍省在這裏,一定可以認出這是在魔界稀世的「深淵紅淚」。它用途廣泛,鑄造、煉金、裝飾……無論哪方麵都有著令人稱羨的價值。
可惜索米不識貨,僅僅淡然掃了一眼,關注焦點立刻轉移,顯然牠在意那個奇怪金屬對象出現後,所散發的冷冽氣息。
那絕對是屬於魔族的氣息……唯一能夠確定的是,它不屬於墮落天使。
若非這股氣息出現,身為耐熱度極高的夢魘,索米還真沒發現夢魘王的領地,越往內部溫度越高。有了這股氣息作對比,牠才察覺這裏的溫度,已經超出普通人類承受的極限。
或許,領地內部有一條岩漿河?
憑夢魘的體質,在岩漿裏洗澡應該會是件很舒服的事情……索米胡思亂想著,眼睛卻始終盯著扁平金屬對象,自然也看見它的「眼睛」驟然亮起,紅光先掃過拉塔與牠,接著凝成一束,筆直朝領地深處射去。
做完這些事情,那東西就像已經完成了使命,又緩緩縮回岩石裏,一切恢複原狀,彷佛方才什麼事也沒發生過。
事實上,索米也看不明白它到底做了什麼。
幸好有拉塔主動解答道:「通往領地中心的真正入口已經打開了,我們快進去吧!」
說著,拉塔撒開蹄子奔去,索米見狀,唯有跟了上去。
如果這時候有人從後方觀看,就會瞧見兩頭夢魘奔跑著,卻在中途消失無蹤的詭異情景。
又如果有人在那個扁平金屬探出來時仔細觀察,就會發現深淵紅淚下方,有著一個作勢欲襲的吐信毒蛇徽印──魔界第一煉金術師,無名氏的專屬印記。
好像衝出一片阻斷視線的霧海,索米清楚察覺入目所見從清晰到模糊再變清晰的過程。牠更發覺經曆了這個過程後,同族的氣息驟然出現,而且逐漸增加……
兩條在遠方並列,到了近前卻一左一右分頭前進的河流,首先映入眼簾。一條是帶有硫磺味但清澈見底的水,另一條則如同索米的臆測,是冒著熱氣的滾滾岩漿。
先前在丘陵地見到的暗紅小草,眼下到處都是,欣欣向榮。索米發現自己從丘陵地來到以平原為主,丘陵為輔的地形區。幾十頭各做各事的悠閑夢魘也讓索米盡收眼底,從來不曾見過如此多的同類,牠心中的激動不言而喻。
「剛才那是爸爸的好朋友,無名氏的保護措施。現在你見到的,才是領地的真麵目。換了不知情的來亂闖,永遠都不會有走到的一天。」拉塔的解釋及時傳來,索米了然地點頭,眼眶裏一瞬間增強的火苗,火勢跟著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