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賭壇之神（下）
狄耀那說一不二的個性，若放在平常，很少有人敢等他把話說第二遍。然而，要求更換賭具的命令，顯然無法歸類在「平常」的範疇。基本上，狄耀這個從來沒有賭博劣跡的人出現在賭場，本身就是最大的異常。
異常到包括奎裏在內所有人，都死死瞪著狄耀，目光掃過來又掃過去，似乎要找出他是冒牌貨的證據。
「還愣著。」眼睛瞬也不瞬地盯著洛特-加龍省，口頭上，狄耀也沒有嘴下留情：「莫非第七大隊不止操行不良，現在連耳朵和眼睛都不行了？」
「留點口德吧。」洛特-加龍省似乎對這種程度的毒舌免疫，想扳倒他，狄耀估計得加強攻擊力度。不過，他並不打算給狄耀留下機會，頭也不回地吩咐：「換骰子，兩人份。讓我們瞧瞧第一毒舌的依仗是什麼。」
洛特-加龍省的話，剛好讓解除發呆狀態的喬克聽了去，他馬上搶在奎裏之前取來六粒骰子和兩個骰盅，收拾銷毀淩亂的撲克牌。
直到這時，奎裏四人才意識到，狄耀大隊長是玩真的，而不是來調侃抓人。
想想也是，既然團長下令，命他帶大隊長來賭博，怎麼可能不對底下吩咐？再說，今天負責巡邏的也不是第四大隊，是第三大隊。
這算不算內哄？
濕漉漉的手巾擦著汗，喬克感覺今天他的運氣不太好，總碰上怪人怪事。隻能希望不會再有後續發展，他一點也不願當騎士公然違反紀律的目擊證人，這種抓別人小辮子的家夥，曆史教訓告訴大家，往往不得好死。
「比大？比小？」洛特-加龍省主動詢問。
奎裏四人眼睛一亮。
原因無他，這是洛特-加龍省抵達賭場以來，首次主動詢問對手。
奎裏猜測，狄耀大隊長恐怕是團長派來的，這一手，倒真的做對了。一個從不賭博的人突然提出挑戰，果然挑起大隊長一點點興趣……起碼，他沒有再打嗬欠或者打盹，表達對敵手的藐視之意。
「大。一金幣。」
一如往常，第四大隊長從不講半句廢話。
「你先。」
洛特-加龍省客氣，狄耀可不客氣，一手抓起三粒骰子，另一手持盅，骰子入盅，他迅速搖動，燦亮的金眸依舊隻看洛特-加龍省，手裏賭具，他是瞥都不瞥一眼。
盅落。
從來沒見過狄耀的手段，洛特-加龍省這第一把，明顯帶有試探的意味，依樣畫葫蘆一番後，他提議：「同時開盅吧！」
狄耀伸手按住自己麵前的骰盅，同開。
三個六，大。
十八點，雙方點數都是十八點。
喬克和奎裏四人全部大開眼界，洛特-加龍省有辦法搖出三個六不稀奇，這家夥賭場裏混那麼久，有幾分本事大家心知肚明。令他們驚歎的是狄耀，這個據說頭一次進賭場的騎士大隊長，居然也開出三個六的點數。
該不會是運氣吧？
旁觀眾人心中均有這種質疑，畢竟控製點數這門技藝，不是那麼好學，三活寶浸淫多年，至今仍做不到點數隨心。如果一個初學者都能爬到他們頭頂上，這三個活寶還不嘔死？沒準連上吊的心思都有了。
如果第一把三個六是運氣，那麼第二把、第三把……乃至於到第五把全大小隨心又該怎麼算？殘酷的事實告訴三活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習得一身好賭術，除了名師，還必須有好天賦。
瞧瞧，三個現實家夥看平常很感冒的第四大隊長的眼神，已經開始閃爍小星星，強烈的渴望連狄耀都受不了，身體不由自主僵了僵。
果然什麼樣的大隊長，就會有什麼樣的隊員……狄耀深以為然。
可惜這項認知並不能解決他的困窘，所以一聽見洛特-加龍省發笑，他立刻轉移注意力，企圖藉此擺脫自身窘況。他的嚐試勉強算成功，至少那雞皮疙瘩的感覺，不再是那樣強烈的令人想轉身不顧一切地逃跑。
「行。看來若非團長老頭命令，你還會繼續隱藏下去。」百無聊賴的日子裏，洛特-加龍省總算找到一件修練以外，能夠吸引他興致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