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案是一件很費神的工作,尤其當你查了一整天,偏偏一無所獲的時候……洛特-加龍省就是抱著這種心情,拖著被穆亞強迫來了趟「普羅斯城一日遊」的疲累身體,返回他的房間。他澡也不洗,衣服也不換,卸了配劍夜痕,直接一頭栽倒在軟綿綿的大床上。「天,十二點都過去了……」
此時,他心裏正在懊悔自己幹嘛那麼老實,真的把所有仇家的名字都寫在紙上給穆亞,害那個性格無比認真的家夥硬是拖著他,挨家挨戶的拜訪,結果導致每個仇家都被他不輕不重的又得罪了一遍。
倘若是在平時,得罪了也就得罪了,他無所謂。
偏偏是眼下這個麻煩當前的關頭,萬一那群小混蛋氣不過,暗中使手段,那他豈不是得一跌再跌,從駐地門口一路摔到城門口去?
洛特-加龍省覺得,他身邊的氣場假如實體化,一定是烏雲罩頂、黑氣密布,死氣沉沉得彷佛一個往生千百年的超級怨鬼。
可惜,命中注定他今晚得不到舒坦,就在他睜著眼睛,邊想邊昏昏欲睡之際,一聲細微的響動驚擾了他。這個精明的男人當即將計就計,繼續裝胡塗。
對方沒有發現異狀,洛特-加龍省聽得見那忽然出現的足音,正以穩定的步伐朝他的床邊接近。
「真不怕死。」洛特-加龍省在心中冷笑。
全騎士團都知道,他第七大隊長洛特-加龍省的辦公室是九死一生的險地,更清楚他的房間乃十死無生的禁地。可到了騎士團外,公開的秘密就變成了真正的秘密,也難怪某位夜半來訪的不速之客膽大妄為。
洛特-加龍省打定主意,要擒下這位來意不善的訪客。
他有把握,這人縱使與凶殺案無關,肯定也跟企圖陷害他的人有關。
「可惜陰謀尚在鋪陳,主謀就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了。」洛特-加龍省腹誹著,對對方不夠沉著的態度有些不屑,同時又有些慶幸,因為他明天不必再讓穆亞拖出去遊街了。
以身體為阻擋,洛特-加龍省悄悄的把左手伸到枕頭底下,等待對方走到定點……
「碰!」有一樣重物歪倒了。
伴隨著這個擺在房間裏的凳子的倒地聲,洛特-加龍省還聽見來自同一個人,因為重心不穩而踩出的淩亂腳步聲。
兩項要素綜合起來,即使麵朝牆壁,洛特-加龍省也能想象,那位來「拜訪」他的仁兄因為絆到凳子,差點摔了一大跤。
……哪裏來的笨賊?洛特-加龍省頓時感到渾身無力。
他在想,和這種冒失鬼有沒有認真的必要?素質如此之差,一般而言都是試探敵人的小角色,不會知道什麼太重要的情報。
而且,都已經吵成這樣了,他再裝睡下去,未免有些虛假。
想到這裏,洛特-加龍省翻身坐起。
那個弄出巨大聲響,正在猶豫著該不該多踏兩步試探的小賊見狀,嚇了一大跳,洛特-加龍省還看到他的身體很明顯的縮了一下,似有退意。
膽子小成這樣,也敢入侵他的房間,這小賊可真是極品,洛特-加龍省不由得失笑。
注視著這位一身梁上君子必備行頭,嚴密遮掩到眼睛去的仁兄,洛特-加龍省懶洋洋地問道:「你是來殺我的?如果你做好了心理建設,就別再浪費時間了。」
不速之客果然聽話,洛特-加龍省話音方落,他便跨步一劍刺去。
「用劍當武器?」洛特-加龍省一瞇眼。
他捏住枕頭下細線的左手一扯,其中一塊天花板旋即翻轉,青綠煙霧不偏不倚的噴在不速之客頭上。
根據洛特-加龍省實驗結果,這種毒煙隻需十秒便可麻痹活體的行動能力,二十秒開始麻痹各項髒器功能,三十秒後,中毒者可能死於任何髒器衰竭。不過三十秒鍾,就足夠讓洛特-加龍省把一個人五花大綁,再塞解藥進他的嘴中了。
所以,洛特-加龍省僅僅偏頭讓過這一劍,身體根本不打算挪移。
哪裏知道對方根本無視毒霧效果,一刺不中,劍勢當場由刺改劈,橫向洛特-加龍省的頸部,那劍上更傳來淡淡血腥味──很新鮮,洛特-加龍省的鼻子告訴他,這是一柄最多不超過半個鍾頭以前還殺過人,並特意清洗過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