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奏(1 / 2)

城北居民區,浮空城中人口最密集的地方。浮空城是一個小世界,與城南的繁華喧囂和城西的暗流湧動相比,城北仿佛是普普通通的神州鄉村。平靜,勞動和古樸是這裏的主題。

這天早上五點半,一個穿著黑色大衣的男子正走出一間小旅館的門口。他把雙手高高舉起,整個人像有彈性的棍子一樣折了一下。雖然個子不很高大,但從那對健碩修長的手臂和隆起的後背上可以想象他野獸的強大的力量。黃黑而粗糙的臉上有一道觸目驚心的刀疤,右手露出長袖的金屬手指,這是是強者和忠心的象征。上次他和他老大半路上讓人堵了,他赤手空拳打跑了十幾號拿著家夥的人,後來老大就把他留在身邊,充當貼身保鏢。沒有非常重要且特殊的任務或者很強大的對手,他基本不會出現。

“啊……真是舒服啊。”他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如果能一直住在這個地方該有多好,雖然空氣也不是很好,但是總比城西那邊汙濁壓抑的味道強的多。也不用擔心會不會從什麼奇怪的地方射來一道能量束,不用擔心突然間有什麼人拿著刀對著他衝過來。這裏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要戴著麵具,浮空城警方在城北和城西貼滿了他的照片,要他的腦袋。他像往常一樣,一醒來就出門想走路,他相信這會給他的頭腦帶來一整天的清醒。呼呼的北風襲來,大衣的下擺在風中像招展的小旗一樣飄動。突然間,一個什麼東西爬過來,抓住了他的腳。他心裏猛地一顫,但本能讓他馬上掙脫,然後跳到一旁。那雙殺人也不眨的眼睛死死盯著這個乞丐。

那個人顫顫巍巍地抬起頭來,和他對視。但似乎被他眼神中的某種東西嚇到了,然後馬上低下頭去。他仔細地打量著這個人,那亂蓬蓬的頭發上沾滿了灰塵,剛才的幾秒裏他看見了一張飽經滄桑、充滿皺紋的麵孔,兩隻暗淡混濁的眼球。“這位爺行行好……給我點兒錢吧……我已經整整兩天沒吃飯了……”沙啞顫抖的聲音從乞丐的喉嚨裏擠出來,似乎連聲帶都快無力振動。“滾滾滾……”男人連聲嗬斥,一邊扇著手掌,連眼睛都不屑於看過去。“不……我要錢……我要錢我要錢!”那個乞丐雙手插進他鳥窩一樣的頭發裏,拚命攪動和揪扯。那張肮髒的臉上五官扭曲成一坨。“完了,遇上一死瘋子。”男人心裏咒罵道,他加大步伐向前走,想快點離開這個晦氣的東西。

突然間,木屬性異能者的特殊感知能力——來自他們時時外放的異能——在他腦袋裏狠狠地砸了一下警鍾。他下意識地向右一個箭步。“嗖——”的一聲,一根鐵棍從他剛才的位置劈下來,他連忙退後幾步,看著瘋乞丐和他手裏那根髒兮兮的鐵棍,應該是從不知道哪個鐵欄杆上扯下來的,都生鏽了。瘋乞丐揮舞鏽鐵棍,像惡狗撲食一樣跳了過來。他回過神來,和那個瘋乞丐打成一團。他一開始並不想傷人,僅僅是用右手格擋棍擊。但是幾下子之後,他臉上就差點被刺穿。“王八蛋!”他罵了一句,然後一記結實的右拳打在那乞丐臉上。那乞丐哪裏頂得住這錘子般的一擊,直直地躺倒在地。好像打死人了,怎麼辦?他問自己。

轉念一想,他看了看周邊,沒有監控。然後扭頭快步走了,生怕那乞丐馬上站起來然後大聲叫嚷,引來人群,訛他一筆。“晦氣!”他嘟囔了一句。他沒看到也絕對想不到的是,那個乞丐在他拐到另一條街上以後,從地上一個鯉魚打挺立起,像鬆樹一樣筆直地站著。“力度還真不小……幸好裝了機甲上的護額。”那個“乞丐”心想,他撿起剛剛脫手的鐵棍,消失在了一條小巷子之中。

“媽的……”男人一路罵罵咧咧,走回到旅館裏。“大哥早上好啊。”一個矮但是精壯的人走了出來。一雙還睜不開的眼睛邊上糊著某種黃色的硬塊,整個人顯得特別懶散隨意。“這麼晚才起床。”男人說了一句。然後向街的另一頭走去,該吃早餐了。在拐角那裏,一個年輕人吸引了他的注意。那個年輕人坐在街邊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一張簡陋的折疊桌、一個工具箱和一個打著“專業機械維修”的招牌似乎就是他的全部財產。城北是一個神奇的地方。在這裏隻要仔細觀察,真的什麼人都可以見到。好家夥,搞機械找不到工作在路邊擺攤?鬼才相信。

但是男人信了。他當年上完三年中學就輟學混社會,當然不可能對這些專業怎麼可能有任何概念。他走到牆邊,拉開右手的長袖——他不想被街上的行人看到,說不定那裏麵就有他的死對頭或者警察認出他來——可以看到他的整隻右前臂都是金屬的,用好幾年了,原來的油漆也掉了不少,手掌處的機械在他伸展的時候總會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他早就打算找人修一下,但是沒有人成功修複。這個年輕人看上去相貌平平,但似氣質非常出眾,平和裏帶著沉靜和從容。他剛才一直在折疊桌上寫寫畫畫,仿佛聽不見街上的聲音。男人自信看人很準,像年輕人這種氣質的人他很少見到,隻有兩種人有這種氣質,非常厲害的強者或者完全沒見過世麵的傻子。

“師傅。”男人走過去,對那個年輕人說。他不清楚年輕人的底細,還是謙虛點為妙。年輕人放下筆,夾在書裏並合上書,站了起來呢。

“請問需要什麼服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