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氣急,以方氏的性子哪裏會說如此重話。
可大伯娘並不覺羞恥,而是反諷道:“我說弟妹,你也太小氣了吧,不就是幾顆蜜餞而已,當得什麼?你家榆兒也太嬌氣了,喝藥能有多苦?還學人家城裏人吃蜜餞,她配嗎?”
說著,大伯娘一把從方氏手中搶走蜜餞,斜眼看著方氏,理所當然地道:“我家芬芬還沒吃過這個蜜餞,這點蜜餞我就拿回去了。弟妹你放心,你嫂子我也不嫌這點東西少。”
方氏氣紅了眼,準備朝大伯娘撲過去將蜜餞搶回來,大伯娘身體強健不是柔弱的方氏能搶得過的,她輕輕一推方氏就倒在了地上。
大伯娘本還想說什麼,卻突然想到林榆那死丫頭還在房內,她下意識側頭看了一眼,卻不由愣住了,一股寒意從她背脊升起,傳入四肢百骸。
林榆沒有怒,也沒有說話,隻是安安靜靜的看著大伯娘,眼底卻結滿了冰,淬滿了毒,那眼神不像是一個正常被欺負的丫頭能有的,好像……好像她不是在看著大伯娘,是在看著一個死人。
大伯娘激靈靈打了一個寒顫,竟是不敢與林榆直視。
那死丫頭性子比她娘還要軟弱,以前她來不管拿了什麼說了什麼,這丫頭隻會哭不敢反駁,現如今從山上滾下來,倒敢用這樣的眼神看她了,真是放肆。
大伯娘壯壯膽,不由怒目而視,想要出手教訓一下林榆。
可林榆卻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眸光更冷了。
好邪性!
大伯娘不由心中發毛,她猶豫了半晌還是轉身走人,那速度遠比她來的時候還要快。
林榆這丫頭看著跟從前不一樣了,以後再教訓她不遲,此番來得了點蜜餞,也算不錯。
大伯娘走了,方氏這才壓抑的哭了起來。
自從嫁入林家,她就一直受大伯娘的欺負,分明大伯家條件那麼好,卻處處愛占他們的便宜。
偏偏當家的念著骨肉親情,也遵從爹娘的遺訓一直不與大伯家翻臉處處忍讓,二老生前偏心大伯,死後還以孝道壓人,她真的受不了了。
她受委屈挨欺負無所謂,可榆兒受了這麼重的傷,她還保不住榆兒那點淡口的蜜餞,她真沒用。
等自家娘親哭夠了,林榆才淡淡開口,道:“娘,左右不過是些蜜餞,沒了就沒了,您可別哭壞了身子,多不值當!”
林榆為何能這麼淡定?
不,其實她現在心中熊熊燃燒的怒火快要燒光了她的理智,她在大伯娘推倒母親的那一刻,就想衝過去狠狠打她的臉。
可她現在不能動,隻能出聲寬慰娘親。從前她不懂事,被大伯娘搶了蜜餞,期期艾艾的哭了許久,娘親也跟著她一起哭,這有什麼好處?被欺負了事事忍讓隻會換來別人的得寸進尺。
這件事她記下了,待她身體好轉以後,自然會跟大伯娘一一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