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冗長的質詢終於結束,接下來就是董事和監事們關門商議的時間,淩鉞領著下屬先退出了會議室。
留在會議室裏頭的,各個都是在場麵上摸爬滾打過來的,誰都不笨,早看出來了,表麵上這是一場因為突發事故,而對相關人員發起的例行質詢,其實是吳誌勤為首的一黨,對淩氏祖孫發起的奪權戰。
目前局勢不明,他們不敢公然選邊站,大都是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願意貿然開口。
作為監事會主席,先前又受了吳誌勤脅迫,馬千裏不得不帶頭推動程序,他翻了翻秘書的質詢記錄,貌似公正的說:“從人員組成、程序安排以及安保措施看,暫時沒有發現大問題,善後工作也算及時有序,但毋庸諱言,這是昆侖傳媒公司自組建以來,所發生的最大一起事故,給公司,給集團必定會帶來重大損失,作為公司總裁,淩鉞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
“對不起,我打斷一下。”這時,另一名監事會成員說話了:“馬主席,這一次質詢,主要是了解事故原因和情況吧,現在一切還不明朗,就談由誰負責,負多少責,是不是太早了?”
按照公司章程,監事會成員除了主席,都不能由董事兼任,大多是集團股東或資深員工,發話的這位,正是昆侖傳媒企劃部的一位主任,,對淩鉞一向服膺,聽馬千裏這麼說,當然有所不滿。
“這個麼,咳咳,當然並不急於一時,但責任問題,總歸要討論的,這也是監事會的主要職責,對吧,各位同仁?”馬千裏一邊說,一邊偷覷吳誌勤的臉色,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出他們倆是同一陣線了。
已經到了短兵相接的局麵,吳誌勤也不藏著掖著了,目光直視詹若愚,“此次事故,不僅在國內影響惡劣,還涉及國際合作方,如果不徹查到底,追究責任人,恐怕難以平息輿論。”
“依吳總裁之見,是立即召開董事會,將淩鉞解職麼?”詹若愚不動聲色的問。
“那也不必,現在還需要淩總裁主持事宜,等這件事告一段落,再追責不遲。”
“是是,不急,不急!現在,大家還是先商量一下,對外怎麼說吧?”馬千裏連忙附和。
“馬主席,你越權了。”另一位董事冷冷的提醒他,“監事會是有監督權、調查權,應對媒體,統一步調的事,還是請淩董事長主持吧。”
“啊……”馬千裏一臉的尷尬,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吳誌勤,不過這一回,他沒有搭理。
吳誌勤可不是傻子,事故剛剛發生,棘手的事情一大推,若是就把淩鉞趕下台,讓沈昌麟接手,隻怕他應付不來,萬一有個處置不當,落的個跟淩鉞同樣的下場,就不劃算了。
再說,當下推動罷免進程的話,他也沒有十足把握,能夠打敗淩若愚一黨,他還有更毒辣的後手,非一舉擊潰淩氏祖孫不可!
陸希兒和龍淵在病房呆了幾分鍾,終於還是被醫生趕出來,央求沈昌麟讓他們再等一會,打聽顧寶玲的傷情,又被他斷然拒絕,隻好回到住處,等候淩鉞歸來,好從他那裏得到確切消息。
她知道淩鉞肯定忙的不可開交,也不敢打他電話,便在住處幹等著,晚飯也沒有胃口吃,到了晚間10點左右,淩鉞才回來了。
平日裏總是精力充沛的他,已是眼窩微陷,臉色微青,進門後對陸希兒微微一笑,都掩不住倦意。
陸希兒也不忍心再給他添麻煩,硬按捺住焦慮,等淩鉞坐下,給他遞了杯水,見他一飲而盡,長長突出一口氣後,終於忍不住問:“我去看過寶玲了,但醫生和沈副總裁都不肯透露她的傷情,你快告訴我,到底重不重?能治好嗎?會不會……留疤啊?”
她原本想問的,是“會不會毀容”,那這句話太殘忍,才一想到,心頭就刀割似的,哪裏還說的出口?
“過來。”淩鉞胳膊一伸,搭在陸希兒肩上,把她攬進懷裏,“在說顧寶玲之前,有件事,我要先告訴你。”
“什麼事啊?”陸希兒心頭一緊,看淩鉞嚴肅的表情,多半不會是好事。
“你被開除了,從此不再是昆侖傳媒的員工。”
“什麼?”陸希兒渾身一震,硬是淩鉞臂膀有力,才沒有從他懷裏蹦開,但眼底已是一片驚疑,“我被……開除了?”
“是的。”
“誰的意思?難道沈昌麟那家夥,又穿我小鞋?”
“我的意思。”
“你的?”陸希兒簡直是尖叫了,眼中的驚疑也變作驚恐,“為什麼?你憑什麼開除我?”
“我嚴令所有部門員工,未經允許,不得向外界透露本次事故的任何信息,而你帶了龍淵去醫院,還對副總裁動粗,強行進入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