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腳，走出大門。
這一次，沒有了禁錮。
婚期已至，連鎖回到冥界，披上喜服，在清風暴躁又心急的目光下，又大哥背著，上了花轎。
從北嶼而來的迎娶隊伍無比龐大。
堪比當年鬼母出嫁的趨勢，金紅色的十六人抬大花轎，喬陽木為基，雲盤錦為簾，數不盡的紅色寶石以囍子的輪廓鑲在花轎上。
轎頂一顆赤紅的鬼丹在陽光下散發著耀眼的光芒。
在感覺到那股熟悉的氣息的時候，原本以為連鎖逃婚的清風，一直陰沉的臉上，露出一個欣喜的笑容。
“起轎！！”
吹籮打鼓，鞭炮響起。
紅紗被風掀起，露出新娘殷紅的唇，如血如脂，紅豔似火。
清風高頭大馬，在冥界眾鬼的目視下，風光的迎娶了閻君幺女。
神殿之內，鏡花水月。
湖中倒映出現場的喜事，他看見了新郎不過是一個不滿八百歲的，方才成年的鬼王，騎著高頭大馬，在眾鬼仰慕的目光下，向著北嶼而去。
他的眼睛，帶著矜誅看不懂的神色。
像是很欣喜，很羞澀，又很幸福的樣子。
整個人，都不由得十分張揚起來，那種目光和連鎖當年看他之時，一模一樣。
拳頭，不由得握起。
拜堂，她蓋頭下的唇微微一揚，還沒來得及彎腰，過長的裙擺絆住了腳裸，向下傾去。
新郎手腳快速的將驕人攬入懷中，現場一陣哄笑，矜誅看見了，那新郎的脖子，都紅了起來。
拜完堂，入洞房。
一杯杯酒下去，眾鬼宴席，熱鬧非凡。
再是她安坐床邊，那被眾鬼推進來的，醉醺醺的新郎，雙手顫抖著拿起煙鬥，眼睛亮亮的看著連鎖。
他掀開了蓋頭。
蓋頭下麵，是一張嬌媚微笑的臉。
“交杯……一生。”
“好。”
接過酒，繞過臂，一飲而盡，紅燭喜簾，喜服褪下……
“連鎖……我後悔了……”
湖水被錦鯉遊動的頻率打亂，那刺眼絕美的畫麵也隨之而去，紅的刺眼，白的心痛。
而他也……隻能祝他們幸福了，不是嗎？
有千萬個去見她、去阻止她、去帶走她的理由，卻沒有那個資格，也沒有那個身份。
連鎖不需要他的愛，因為已經有一個比他還愛她的人，給了她十裏紅妝，給了她傾世婚禮。
而他又怎麼忍心，去破壞呢？
轉身，失魂落魄的往神殿走去。
矜誅從來沒覺得，凡間的酒這般辛辣，也是這般讓人沉醉，他喝了很多很多酒，神智有些恍惚，似醉非醉，喝的越多，反而更加清醒。
他又想起，當年觀音坐蓮之下，那個一看見自己的眼睛亮亮的女童。
她睜著圓圓的大眼睛，驚豔有好奇的看著他，那雙眼睛，是他見過最漂亮的眼睛，雖然黑漆漆的一片，卻有著他最缺失的那部分——純真、美好。
好像當時的她，眼睛裏所有的東西，都是美好的。
“誰對誰錯，又怎麼說得清……”
他仰頭喝下一壺酒，辛辣到喉嚨都麻木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