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更天剛過,天邊還未露出一絲光亮,專門給王府送菜的陳阿滿已經等候在了王府的後門。一車的果蔬是早上3更天就起床摸黑下地摘的,無論是黃瓜、蘿卜還是牙白、蔊菜都非常新鮮水嫩。
陳阿滿已經為王府送了1年多的菜,他是王府廚房去年新進的副廚陳大湘的侄兒,借著這點關係才為王府送點菜,不過他從不敢偷懶,因為王府對菜色要求很嚴格,太老,太嫩,不新鮮都不要,但是他們價格也給的很公道,跟很多大富人家比起來都要好上不少。所以不論是夏曬三伏還是冬凍三九他都會提前摘好各種果蔬,處理幹淨,擺放整齊提前送到王府門外候著。
不過今天有點奇怪,他已經等了有小半個時辰了,可是王府後門還是沒有打開,按照平時的經驗,這時候他應該已經在王府的廚房卸菜了。
天邊開始隱隱泛起魚肚白的微光,又一輛馬車緩緩行來,它停在陳阿滿的對麵,車上的趕馬人有些驚訝的注視著王府還沒打開的後門,同時眼睛向陳阿滿遞來詢問的神色。
“怎麼還沒開門?”看出陳阿滿對自己的眼色沒有反應,他隻好開口問道。
“俺不知道”陳阿滿是個老實巴交的人,別人問什麼,自己就答什麼,即不多說,也不會去想其他的內容。
“你來多久了?就這麼一直等著?有敲過門嗎?”
“有一會了,木人開門啊,俺那敢敲門,從沒敲過。”陳阿滿一本正經的說道。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陳阿滿依然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不急不躁。而另外一人則眉頭緊鎖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叮——鈴——鈴”清脆的鈴聲悠揚的回蕩在空曠的街道上,猶如空穀回聲般空靈、婉轉。
陳阿滿依舊如故,而另外一人,馬上揚鞭趕車,繞到了陳阿滿的後麵,等馬車掉過頭來,鈴聲的來源也看得真切了。
一匹邋遢、老態的瘦馬拉著一輛平板車緩緩拐到了王府後門的大街上,平板車上放置著一個巨大的木桶,占據了整輛車子,木桶本身的黃色已經看不出來,隻有密布的黑色斑塊。讓人一看到就覺得極其肮髒。
再近一點陳阿滿才意識到這是一輛什麼車,於是馬上捏起鼻子,滿臉厭惡的想讓驢車往後麵退點,可是那輛提前繞到身後的馬車卻擋住了去路,陳阿滿有些不滿,凶巴巴的說道。
“你知道是糞車,也不告訴俺?”
“我怎麼知道你不知道是糞車啊,你第一天來王府送菜?”
陳阿滿平時做事兢兢業業,不僅送菜,而且會把所有的菜都按規律擺好,碼齊,等做完事出來,從來沒碰到過糞車,今天確實是第一次,所以也隻好吃了這個啞巴虧。不過他心裏又有些不舒服,覺得這人好像是故意欺負自己。還想反口辯駁幾句,前麵趕糞車的先說話了。
“咦,今天衛王府是怎麼了?下人都死光了?這時候還沒開門?”
趕糞車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邊說邊下車走到王府後門前,舉手就拍。
“啪啪啪——啪啪啪”
這趕糞車的男人叫陳菊秋,是夜恭司的班頭,專門負責每天清晨到王爺府處理糞便,雖然是一個極其下賤的工作,卻因為京城做這活的獨此一家別無分號,所以倒也無人敢於得罪。不僅不敢得罪,王府的大小管事都還時不時的要巴結巴結,塞點碎銀子或者送上點小酒。
不可一世的陳菊秋連拍了幾下卻依然沒有人來開門,他繼續罵罵咧咧的吼道。
“荀老頭?常管家?人呢?都什麼時候了還不來開門?啪啪啪”
陳菊秋敲了半天門,才瞟了一眼旁邊的陳阿滿,一副居高臨下的神態問道。
“你什麼時候來的?一直沒有開門?”
“這位大哥,我們來了半個時辰了,那時天還是黑的,您看現在這天都快亮了,可是確實一直沒開門。”趕馬車的未等陳阿滿答複就搶著說,說完又想了想繼續說道。
“不該是出什麼事情了吧?這都什麼時候了?要不您砸開門看看?”
陳菊秋想了想覺得不妥,於是又用力拍了幾下門,可是依舊沒有任何反應。
不過陳菊秋畢竟也勉強算個官,雖然隻是管拉屎拉尿的P事,但是這官就是比老百姓有覺悟。
他轉身上車就走,陳阿滿和趕馬車的都直愣愣的望著陳菊秋,一致覺得還是當官的牛X啊,說走就走,不像自己隻能傻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