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了一鍋湯圓,她想滿滿的擺一桌,老人們都講吃掉象征圓滿的十顆湯圓,一切也會變得圓滿。於是,這天晚上,她打開瓦斯爐,盛一鍋清水,從冰箱裏,挑出—包紫米芝麻湯圓。放進糖,放進湯圓,攪動攪動,別讓湯圓黏上鍋子底;她常覺得自己是黏人的湯圓,黏上了鎮邦,便在他身上做下記號。
他是她的,曾經她這樣認為。她以為他們可以相攜到老,她以為他們可以海枯石爛,可現在她卻不確定了。今晚,她真真實實、清清楚楚的看見了她的情敵,那個傳說中都鎮邦日思夜想的女人。
她美麗、高貴,如仙子下凡,帶著不沾塵世的光環。不像她……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是……
她淚如雨下,心似明鏡。
一個碗、一隻湯匙,一鍋湯圓,她把東西擺到客廳桌麵上,就“等待位置”坐好。她等他,等他吃下十顆湯圓看看奇跡會不會出現。
樓梯上的腳步聲響起,她聽見了,她跳起來,她衝到樓梯下,抬頭,失望,是徐若晴一臉的哀傷。
她就站在那邊,傻傻的看著人家。徐若晴回視,眸子裏是她讀不懂得複雜。
轉身,她離開。隻剩下她傻傻的還佇立在原地。等待……等待……
終於,都鎮邦出現了。抱住他,韓依紡的兩條細小胳臂圈得他好緊,像是失而複得的快樂在胸臆間充斥。
感覺到環住他腰的手泄露了她的焦慮和不安,都鎮邦發抖的笑出聲來。
韓依紡不解他的笑,她也不想知道,此刻的她隻曉得他回來了,他在她身邊,他在她懷裏,這就夠了……
他輕點她的唇,以拇指摩弄她的細致紅灩,他知道那裏有最甜蜜的津美,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吻落下,糾纏的舌頭糾纏起他們難解的情感。
放開她,他依依不舍,眷戀她的身體,眷戀她的味道,也眷戀她午夜時分曾癡傻的等待他的歸來。
“我要你。”
韓依紡點點頭,隻要是他喜歡的,他要的,她願意盡全力為他辦到。
“我等了你好久,幾乎以為你真的不要我了,要離開我,把我丟棄。”淚水說來就來,濡濕了他的雪白襯衫。
他能讚她觀察力敏銳嗎?心在揪、在扯,疼痛的感覺不比她少。
他隻是不曉得自己究竟在痛什麼,他看見了小晴對都鎮影的深情,同時也目睹了她的恨意,他痛嗎?
痛!痛的喘不過氣來,抿唇,他抿出蒼白的臉色,卻再也抿不出嫉妒的滋味。
他也看見了都鎮影和韓依紡之間的親昵,他痛嗎?
痛!一瞬之間,像是一道閃電劈進了他的腦海。那麼一瞬間,他發現自己所有的努力被韓依紡的愛情砍得支離破碎,他的嫉護吞了荷爾蒙,迅速增生。如果這才是愛情,那他這麼多年來他的努力,又算得上是什麼?
是她,他看向韓依紡。
是她,她顛覆了他的人生,她搗毀了他的信念,她甚至否定了他所有的努力。推開她,他埋首膝間,雙手搗上臉,淚水在指縫間滑落。
時間久久的靜默,韓依紡扯扯他的衣角。他說要她,卻沒有行動。
於是,她拉住他的手,要帶他到沙發前麵:“來,我煮了一鍋湯圓,我們一起吃,這樣我們就團圓了!”
團圓?不!他沒辦法和她團圓,她是毀了他信念,碎了他努力,顛覆了他整個人生的凶手,他不要和她團圓。
都鎮邦縮回自己的手,幹澀的喉嚨吐出一個難堪句子。
“我要走了,馬上!”他強調“馬上”,不再給自己留有任何餘地,他不要麵對信念一夜被顛覆的痛。
“你又要出去工作?好晚了……”她睜著無辜的眼眸,委屈的懇求他不要留她一個人在家。好寂寞,好空虛……
“至少吃點湯圓再走,好不好?還熱的呢!”她堅持和他團圓,走到桌前盛來—碗熱情,她將它送到都鎮邦麵前。
都鎮邦接手湯圓,把它擱在旁邊的櫃子上麵,憤恨的表情直視韓依紡,看得她膽顫心慌。
她問:“是我做錯事了嗎?”
對!她是做錯事了,她錯在不該讓他認清現實,否定這麼多年來對小晴的執著;她錯在不該讓他在心理為她留有餘地,猛然回首,發現自己傻得可笑;她錯在不該出現,她錯在不該擾亂他的心智,讓他變得無所適從,茫然無措。
都鎮邦眼睛一瞬不瞬望住她,韓依紡似乎懂了,低下頭,兩串淚水垂直落人地麵。
“你要走了,是不是?”
“是!”簡短一個字,他理不清今晚的思緒,一瞬間,他崩潰了。
“不要走,好不好?”
“不好。”他刻板的聲音裏聽不見心痛,隻有茫茫然的迷茫。
“可是……我愛你。”
他回不了話,她正在卑微地向他乞求愛情。
“是不是,我的愛情不夠,才留不下你?或是她比我更愛你,而你愛她此我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