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父母之死(一)(1 / 1)

我的生日是我父母的忌日,所以自從父母走後,我從來都不過,那會讓我更想親手殺了殘害我父母的凶手。

可是我不會,因為在他們收養的那刻起,我就明白慢慢的折磨會比直接要了他們的命更殘忍!

我的父親和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在商場上是一對人人稱羨的恩愛夫妻,可私底下他們卻貌合神離,過著互相折磨的日子,好像他們每出席一場宴會回家都會大吵一架。

妻子前腳才進門,一轉身,手中的酷奇包包毫不客氣地就往尚未進門的丈夫身上狠狠地丟去。

“剛才的酒會上,你無端端的消失半個鍾頭,你說,你到哪裏去了?”他們的對話數十年如一日,爭吵的話題似乎永遠不變。

視線往下一移,看著落在腳邊的包包,男人麵無表情,彎身,把前一刻才羞辱他男性自尊的東西給拾起來。

“婁建勳!”

“我隻是出去抽跟煙。”我的父親——婁建勳依舊麵無表情,淡然的說著,繼而疲憊的往裏邊走去。

“你給我站住!”父親的妻子,那個驕縱的富家千金扯住他的西裝外套,惡狠狠地說,“你還想騙我!你明明就是和那個賤女人私下去幽會。”

父親背對著她,無言,站定不動。很多時候,我其實是恨父親的,恨他的自私,恨他的懦弱,恨他讓母親受了太多的傷害,承載了太多的眼淚和痛苦。

回頭,他看見妻子含帶怒意的眼神,痛心的閉上眼。依舊無言,他轉身上樓。

“一個低賤的女人,憑什麼去參加那個酒會!”身後的妻子氣衝衝的嚷叫著,“她不在家裏伺候她生病的丈夫,卻跑到酒會來勾引別人的老公,那種下賤的女人,也配當珠寶設計師?她設計出來的珠寶,就和她的人一樣,低賤不入流!”

“你說夠了沒!”父親突然轉身,額上青筋暴突。\t“我才說她兩句,你就舍不得啊!”那女人叫囂著隨手抓起一個花瓶,就往父親身上砸去,“有種的話,你就直接到她家去,在她丈夫麵前和她親熱……”

閃過了妻子砸來的花瓶,望著一地的碎片,忍下心頭的怒氣,父親不想再和那個他明媒正娶的女人爭辯什麼。

他走上樓,形同槁木死灰一般。其實,我是知道的,對於那個家,父親從一開始就沒有放進一丁點感情,因為他的愛,他的心全部都給了我的母親。

砰地一聲,父親隻覺身後被一個東西砸中,回頭一看,是一個陶藝裝飾品,那還是他們夫妻在某個慈善拍賣會上,以五十萬的價錢標下來的。

背,很痛。但對一個心死的人來說,身體的痛,激不了他一絲絲的情緒變化。

繼續走上樓,父親像個沒事人一樣,盡管身後不斷有其它的東西在攻擊他……

“婁建勳,我不會讓你稱心如意的!絕對不會!”

在客廳裏砸紅了眼的都琦璿——父親名義上的妻子,她歇斯底裏的喊叫著,發瘋似地摔著東西,任何可砸、可摔的,無一幸免。

我其實是去過父親家的,這恐怕是連父親在內的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一年,我五歲,在無意中我聽見了養父和母親的對話,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因為想見見親生父親的模樣,於是我總偷偷地躲在都家門外看我的生父,那個懦弱無奈的男人。

卻不料,在某一天我被父親跟那女人生的孩子帶了進去,從此結下了不解之緣。

那天,我又趁放學偷偷溜到了他們家門口,卻不想被我那個‘仁慈’的大哥當做玩伴帶了進去。而剛剛好,那也是我第一次目睹父親跟那個女人的爭吵……

此後,我經常去,偷偷地。即便被發現了,我也會借口找都家的大少爺——都鴆影。

這天,那女人發泄的時間似乎比往日還久,我被都鴆影帶進客廳,閃過樓梯上摔裂的東西,想要找個立足之地,頗難。

哀鴻遍野,處處可見好幾個幾十萬標回來的慈善物品,碎裂的拚湊不出‘慈善’兩個字。偌大的客廳,活像被人丟擲了炸彈一般,滿目瘡痍,慘不忍睹。

可都鴆影像是司空見慣一般,隨意踢踢腳邊的殘渣,低著頭不忍看向來被喻為商場上最犀利的女強人,此刻蓬頭垢麵,和一般的怨婦毫無兩樣的模樣。

他靜靜看著自己的母親,眼底殘存著不忍。

那個時候,我不懂為什麼都鴆影會對他父母之間的事情不聞不問,甚至就連他知道父親背著他的母親在外麵有女人也從不多說一句話。

可是,這件事直到很多年後我才曉得,原來他早就知道了父親和兩個女人之間的故事,而我被都家收養也是他的堅持。多少年後,我們站在我生母的墓前,他拍著我的肩膀跟我說聲對不起,那時,他淚流滿麵。他說這是他跟他的母親欠我的,欠我母親的,欠我們的父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