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英半夜醒來,朦朧的燈光,淩亂的床單,散落一地的衣服以及身旁睡著的男人,闖入了她的視野。
最後,她的目光定格在身旁的男人臉上,她要好好的看看他,把他的容顏深深的記在心裏,因為明天過後,她就再也看不見這個世界的一草一木,也看不見她心中最珍愛的人了。
李子英盯著男人看了很久,甚至下意識的伸手去摸他的臉,可是她在觸摸到他之前停住了,然後在半空中比劃著他五官的形狀,直到把他臉上的每一個細節都刻畫的清清楚楚,她才有些戀戀不舍的移開了視線。
移開眼的那一刻,她苦笑一聲,接著淚水不知不覺的溢出了眼眶。
說起來也是可笑又可悲,這個男人是她的丈夫項文爵,他們結婚三年了,這還是第一次有夫妻之實。
而這次他會碰她,還是因為她答應用自己的眼睛,救他心愛的女人張雲雪。
她不明白,結婚這麼久,為何她想盡辦法想要得到他的喜歡,從小意溫柔到大膽示愛追逐,直到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還是沒有得到他一個憐惜的眼神。
可即便是這樣,她還是喜歡他,無可救藥的喜歡他。就像他說的一樣,她就是個不要臉的無恥之徒,低賤又惡心。
想著想著,她的枕頭濕了一片,甚至不知不覺哭出了聲。
她出聲後,身旁的男人突然翻了個身,她身體一頓,趕緊捂緊自己的嘴巴。
直到幾十秒過去,男人沒有再次動作,她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去,還好沒有吵醒他,如果讓他知道她大半夜在哭,又不知道怎麼挖苦她。
看著他堅實的後背,她忍不住伸出手,可在觸碰到他之前,她的手還是收了回來。
李子英從床上坐起來,拍了拍自己有些昏沉的腦袋,舉起雙手擦掉臉上的淚水,然後動手拿掉手上的戒指,戒指有些緊,嚐試了好幾次才拿下來。
看著手中小小的戒指,李子英有瞬間的失神,戴了幾年的東西,突然拿下來,感覺心裏空了一塊。
停頓了片刻之後,她小心翼翼的把手中的戒指放在床頭櫃上已經簽好的離婚協議書上。
以前,項文爵為了讓她同意離婚,說了很多不堪的話,她記得最狠的一次,他指著她的鼻子罵:
“李子英,即便一輩子不離婚,我也不會多看你一眼,即便我用錢去外麵找女人解決生理需求也不會碰你一下,你就永遠守著項太太這個空頭名分孤獨終老。”
以前無論項文爵說什麼,李子英都不願離婚,可如今她看著離婚協議這四個字,竟然覺得釋然。
等明天把眼角膜給了張雲雪,她就再也不欠任何人,這樣真好。
想通了這些,她再次躺下,緩緩閉上眼。
早晨,鬧鍾一響起,李子英立即關了,隨後她輕手輕腳的起身去衣櫃找了一套最喜歡的衣服穿上,洗漱過後,她拿出了很久沒用過的化妝品給自己畫了個美美的妝。
等她做完這一切,床上的項文爵動了,他閉著眼睛摸了摸身旁的位置,沒有人,就連床單早已沒有了溫度。
他的心一慌,趕緊睜開眼在房間掃視一圈,當在梳妝台旁邊看了她,他感覺懸著的心終於平穩落地。
看著他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李子英走到床邊對著他溫婉一笑:“你放心,我不會臨時跑路,說了把眼角膜給張雲雪就絕對不會食言。”
項文爵看著打扮精致的李子英,他腦中閃過她當醫生的那個同學鄭澤鈞的身影,心中莫名的煩躁。
他嘲諷的一笑,然後道:“你今天去贖罪,卻打扮的花枝招展,這是又想去勾引那個醫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