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有沒有資格,我對白越的感情都不會變。你不用擔心我會來破壞她的生活,我有自知之明,知道她即便恢複記憶也不會回我身邊,可她有多少理由恨我,我就有多少理由愛她。”
趙遠戈已經很久沒有說過這麼多的話。
白越走後,他越來越沉默寡言,惜字如金。
似乎那唯一一扇能照亮他心房的窗被徹底堵死了,靈魂囚禁一隅,與世隔絕,再也找不到通往外界的出口。
“你知道就好!”陸泊淵冷冷地說著,全然沒發覺樓上有一人已經再次濕了眼眶。
愛?
白越很確信自己沒有聽錯,趙遠戈說的,不是喜歡,是愛。
是愛嗎,為什麼她一點也沒察覺?
白越眼淚洶湧流下,如斷了線的珠子,竟是怎麼擦也擦不完。
“她在你身邊,請你好好照顧她。”趙遠戈聲音沉甸甸的,聽得白越的心難以抑製地痛了起來。
仿佛有什麼在敲擊著她的心髒,想要叩開她緊閉的心扉。
“這個不用你操心!”陸泊淵惱火地回應,他不喜歡趙遠戈和白越走得太近,出於私心也好,出於好意也罷,他想把白越留在身邊,而不是任由她被趙遠戈欺辱。
“我欠她一個道歉,就讓我欠一輩子好了,隻要她過得好,我就滿足。”趙遠戈說著,遞給陸泊淵那條風鈴草項鏈:“這是白越最珍惜的東西,可不可以交給她,就算不交給她,也請你放在她視線能及的地方。”
他隻希望這條風鈴草項鏈,能替自己陪著白越,日複一日,在細碎的時光裏承載和醞釀著他的深愛和愧疚。
若能有機會,把愧疚一點點釀成補償,該有多好。
陸泊淵遲疑片刻,接過了那條項鏈。
這畢竟是白越姐姐留下的東西,看在白越姐姐的份上,他不得不接受。
“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你對她不好,讓她流了淚受了委屈,我會立刻上門,把她從你手裏搶走。”趙遠戈道。
“就憑你,還沒這個本事跟我爭。”陸泊淵不以為然,“你對了,喜歡的人不是白嬋嗎,怎麼突然變成了白越?”
“我對白嬋有過好感,愛的人卻以來一直都是白越,隻是沒在第一時間問清自己內心的想法。”趙遠戈聲音染上了一絲歎息,嘴唇微動,似牽扯了心髒的某種神經,“我已經對不起她姐姐白嬋了,不想連她也一並對不起。不管怎麼樣,我是希望她幸福的。”
隔著紗簾和窗,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白越定定看著他的背影,心裏像是堵著什麼。
趙遠戈轉身正要離開,目光卻觸及了二樓那無風微動的窗簾。
窗簾後有一道纖瘦的身影,這身影一瞬間就垮了趙遠戈的內心。
趙遠戈抬起頭,四目相對,正對上白越的眼神。
那雙眼睛隔著一層紗簾,看不清晰。
白越很想跑下樓,很想告訴趙遠戈,自己已經恢複了記憶。
她還想告訴他,這些話,每一句、每一個字都如石子落進水裏,在她心裏激起了久不平息的波瀾……
她咬唇,一步步走下樓。
白越出現在樓下的那一刻,趙遠戈心裏似有冰雪在消融,原本他拒人於千裏之外,此刻眸光卻深情得一如往昔。
四目相對,他開口,語氣誠懇:“我錯了很多次,不想再錯了。白越,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重頭再來?”
白越終究還是掩飾不住自己的欣喜。
她願意給趙遠戈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至於那些被隱藏的,被放逐的,無從交代和安放的感情,就讓它再真實發生一次吧。
“可是趙遠戈,我不會再那麼主動的,這次也該換你來追我了……”她在心中喃喃。
外頭天色正好,雨後的天空泛起了晴。
白越和趙遠戈去了一趟墓園,白越放下手中花朵潔白的風鈴草:“對不起,姐姐,你會不會怪我?”
墓碑上的黑白照片裏,白嬋笑容恬靜。
仿佛在說,去吧,接受屬於你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