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後,慕容闌和司馬逸塵仍舊沒有歸來,朝政形勢大變,敬陵公禦琴碧於大殿之上得意地站著,她的身旁,是一身盛裝,眉目美豔如牡丹的慕容嫣,各班大臣位列朝上,雖有不甘心者,也隻得罷了。
禦琴王朝始祖有訓,若當朝帝王失去行蹤一天,則可列攝政王;失去行蹤三天,則可由攝政王代為理政;若十天未有消息,最終的結果,便是廢帝,立新君。
如今,慕容闌就麵臨著這樣的局麵,已經五天了,她如果在五天後再不回來,那麼禦琴王朝的江山,就真的會落在了慕容嫣和禦琴碧的手上,興衰榮辱,再不與她相關!
禦琴碧和慕容嫣本打算三天之後就由所謂的‘攝政王’,實則年歲不過兩歲的禦琴箏攝政,她們則在暗中顛覆朝權,隻是沒想到,一向玩世不恭,標榜‘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禦琴修雲,一反往常風流窩囊之態,在她們想要做決斷的當日,捧出禦琴玥,也就是慕容闌外婆,禦琴碧姨母的靈位,硬是將這場政變,又向後拉了兩天。
但兩天後的今天,她們的目的,不是一樣要達到了嗎?
禦琴碧鳳目流轉,唇角微揚,那一顆朱砂痣便帶了幾分妖嬈風流,女子嬌媚一笑,言語卻淩厲至極:“已經五天了呢。敢問諸位,還有何想說的?”
慕容嫣也在笑,笑得好不得意。
“你們如此,就不怕陌帝歸來,你們二人死無全屍嗎?!”兵部尚書秦大人憤怒地看著她們,恨恨地說。她的心頭真是氣得厲害,此時的她,當真是恨到極點的。
畢竟,雖然陌帝登基不足一月,但當真是讓她佩服欣賞的,加上雲清萍又是力挺慕容闌到底的,她和雲清萍又是交好的,自然是也要挺慕容闌的。
“真是大膽!”禦琴碧惱怒地看了她一眼,冷哼著,“雲清萍這麼個算得上人物的女人,本王都已將她軟禁在她自個兒的府中,行動不得,你不過就是個小小的兵部尚書,憑什麼來質疑本王?質疑嫣然公主?”
嫣然公主,自然就是慕容嫣自個兒封得自個的封號,慕容闌的封號,是昭曄長公主,而慕容嫣,鄙棄慕容闌,又想顯示自身身份的與眾不同,禦琴碧為了大業,便借由攝政王禦琴箏之名,封她嫣然公主,不在禦琴王朝皇室公主‘昭,傾,懷’三律之內,為的,不過就是想告訴大臣,慕容嫣的身份,比慕容闌要高貴許多的。
隻是,這不過是,自欺欺人!
“誰說的?”略微有幾分沙啞的聲音在大殿外突然響起,在這個夏日漸濃的早上,顯得有些空曠,但擲地有聲,仍舊強硬著,眾人覺著這聲音隱約有些熟悉,紛紛回頭,向大殿外看去。
竟然是雲清萍!被慕容嫣,禦琴碧聯手軟禁的雲清萍!
“清萍——”當場,秦大人的眼中就噙了淚,淚眼朦朧地看著雲清萍,仍舊是她熟悉的人,雖然五日不見,雲清萍的身形似乎消瘦了些,但總體來看,精神還好,眉宇間仍舊是她熟悉的那一分氣韻——
溫婉自生,強硬亦存。
雲清萍似乎沒多看眾人,在另一個人——禦琴修雲的照應下慢慢地走進來,禦琴修雲的眉目仍舊俊朗,更多幾分神采飄逸,比起之前眾人所看到的禦琴修雲,一時之間竟是大為不同的。
雲清萍一襲翡翠色的長裙,娉娉婷婷地走進來,墨發隨風微飄,溫婉中又有強烈剛硬,這樣的女人,才是活躍在政治舞台上,無往不勝的中書省總督!
慕容嫣有些驚訝,禦琴碧更是惱怒,一時之間,說不出什麼話來,隻覺得胸悶得難受。
“表姨呀,外甥我還算能幹吧?知道您很想念很想念雲大人,這不,就把雲大人給請了來。”禦琴修雲唇角掠過一抹輕輕的嘲諷,卻是一臉笑意,極為殷勤地看著禦琴碧,似乎他做了非常了不起的事一樣。
秦大人感激地看了一眼禦琴修雲。禦琴修雲搖了搖手中的折扇,很得意地笑了一下,沒多說什麼,眸底一閃而過的鄙夷。這算什麼意外?哼……禦琴修雲心底冷笑,等會兒,還有更讓禦琴碧和慕容嫣驚訝的事情,發生!
“禦琴修雲,你個混蛋!”禦琴碧上前,抬手,很利落地就想扇他一個巴掌,可被雲清萍硬生生地給截住,雲清萍眸光沉靜地看著她,莞爾微笑:“敬陵公,今天,你必是得不了逞了。還有,微臣想告訴所謂的嫣然公主一件事,懷燕公主,微臣已經遣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們的最後王牌,不存在了。”
她的話音色沉靜,帶著些微的冷,尚有幾分諷刺,讓整個大殿的溫度,陡降下來,甚至到了滴水成冰的地步。
眾大臣幾乎是要齊聲歡呼,卻不敢表現出來,唯有各自眸中的笑意,漸漸都鋪陳開來。
“不可能!”慕容嫣臉色都變了,尖叫一聲,如花般嬌豔的臉頓時扭曲,凶殘畢露,尖聲問,“雲清萍,這怎麼可能?!表姨早就將你軟禁在總督府,更何況,禦琴箏那死丫頭,表姨親自派人看管著,連隻蒼蠅也不可能飛進去,你的人怎麼可能帶走她?!”
“沒有什麼不可能的。”雲清萍隻是微笑,不說話。沉靜到極致,卻又隱約有些許笑,些許冷的聲音,仍舊是在大殿外響起,這次,就如同一陣清風掠過,帶給人無比的希望和清爽,讓人精神為之一振,在禦琴碧和慕容嫣聽來,卻是無比的噩夢。
——光影碎了一地,溫暖的風卷著花香襲來,讓人輕嗅,便為之一醉,有宛如璧人的兩人相扶著走了進來,男的著一襲雪衣,雖然沾染了血跡和灰塵,卻仍舊高貴;眉目妖嬈精致,帶著一股天生而來的尊貴和霸氣,黑如墨柔如緞的發被一根簡單的木簪綰著,卻不減他自身半分的魅力,舉手投足,風華絕代,那雙琉璃色的眸子沉靜到極致,卻流光瀲灩,異常的漂亮;女的,一襲水綠色長裙,裙上血跡斑斑,看起來有些狼狽,但卻無人注意得到,他們看到的,是她的那張臉,清麗絕倫,天下無雙,眉目間,掠過寒霜,冷意微泛。
自然是慕容闌和司馬逸塵。
雲清萍微笑著看他們,心底是真的開心。
她在那日醒來後便知道了自己逃不掉被軟禁的命運,卻不料,第二日的夜裏,禦琴修雲便翻牆進來,告訴她,他會幫陌帝,盡他最大的努力;那夜之後,兩個人,雖然一個看起來不過是陪杜無雙遊山玩水看似悠閑,一個被軟禁府中舉止受限,但暗地裏,禦琴修雲已派了手下最好的人前往舍身崖附近打探。
她本以為這不過是徒勞無功,卻不料,在昨天半夜,她已睡下有一會兒時,真的就有禦琴修雲的侍衛前來告訴她,慕容闌和司馬逸塵,已經被找到了。
她當下就讓那侍衛小心地帶她出了總督府,前往禦琴修雲的府邸。
在那兒,她真的見到了慕容闌,對她,仍舊是一臉溫和隨意的微笑,那清麗無雙的眉目間,雖然憔悴疲憊,卻真真實實的讓她熟悉。
昨天夜裏,他們雖然看來狼狽,衣裳上也是血跡斑斑,但望著彼此的眼神,卻是情深繾綣的,想必,是舊相識,終於解了心結吧。
雲清萍覺著,在這個程度上,她也許是要感謝一下下禦琴碧和慕容嫣,若不是他們,慕容闌和司馬逸塵的事情,怎麼可能這麼快就有著落呢?
她當時就想讓他們進宮,但慕容闌和司馬逸塵都不著急,召集了舊部和禁衛軍,詳細地綢繆了一番,才打算今天早晨,給禦琴碧和慕容嫣,當頭棒喝!
禦琴碧和慕容嫣花容失色,禦琴碧身形一晃,險些倒下,她真的不敢相信,舍身崖底那麼可怕,他們,是怎麼出來的?
“你們,你們……怎麼可能,本王不信,不信!老天爺,你憑什麼?”禦琴碧抬頭,厲聲喝問,十指握得發白,包裹在華服之中的嬌軀,不住地發顫,眸光卻依舊狠辣陰毒,絲毫不甘心。
慕容嫣也是難以置信的神色,喃喃自語:“外麵的禁衛軍都是幹什麼吃的?哼,憑你們,就掃平了所有侍衛,堂而皇之地進入到皇宮之中?這太可笑了!”倏然,慕容嫣舉起手,食指上戴著的黑玉戒指在陽光下泛著剔透晶瑩的光,那是屬於攝政王的戒指,同樣,也是權利和貪欲的衍生品。
“三千禁衛軍聽命,吾為禦琴王朝嫣然公主,今吾命爾等誅殺天和司馬逸塵,禦琴之禦琴陌,雲清萍,若違吾令者,本宮必殺無赦!”慕容嫣嬌豔如花的眉眼間掠過陰狠,食指上的戒指明亮得晃人眼,說出的話,卻讓人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