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明,朱全忠親自督軍,命葛從周為大將節製各部兵馬,王彥章為先鋒向潞州進發。
潞州這座古城在梁晉之間已是數度易手。潞州守將李罕之,陳州項城人氏,驍勇善戰。李罕之見朱全忠大兵來犯,下令開城迎戰。潞州城上號炮三聲,城門大開,步兵於前,騎兵在後湧出城外,當先一員大將,麵目黑紫,毛發濃密,頭戴豬嘴盔,身披黃金魚鱗鎖子甲,手中 鳳頭金攥斧 ,跨下一匹追風逐日千裏烏騅馬,此人便是李罕之。朱全忠聽說他力大無窮,且驍勇過人,乃道:“前方來將可是李罕之將軍?”
李罕之道:“某家正是李罕之,我勸你早早退兵,否則某家斧子不認人。”
朱全忠道:“我觀你也是一條好漢,何必屈身李克用帳下,若得歸順,與本王共保當今萬歲,不失榮華富貴。”
李罕之道:“什麼萬歲不萬歲,有種與某大戰三百合。”
部將鄭霖道:“梁王休與這廝廢話,待末將取其首級獻於千歲麾下。”說著策馬殺去。
李罕之見鄭霖出馬,揮斧相迎,僅戰一個回合,鄭霖便人頭落地。這一斧令朱全忠心中暗暗叫絕,又聞耳邊有人喊道:“黑賊休狂,吃我一刀!”朱全忠一看,此將乃是部將焦俊,焦俊手提一口三尖兩刃四竅八環刀 ,直取李罕之,二將盤馬惡鬥。又是四五回合,焦俊刀柄被大斧砍斷,李罕之順勢橫掃一斧,焦俊身斷兩節。鐵槍王彥章見此情景,催馬迎戰。李罕之與王彥章大戰三十回合難分勝負。朱全忠見李罕之驍勇威猛,名不虛傳,心生降服之心,即令鳴金收兵。王彥章大戰正酣,忽聞鳴金,虛晃一槍,退回陣去。
兩軍各自回營,王彥章跟隨朱全忠來至中軍大帳,彥章問道:“方才我正欲刺死李罕之,梁王何故收兵呀。”
朱全忠笑了笑言道:“彥章豈不聞英雄惜英雄,那李罕之勇猛魁梧,我實不忍心加害。”
軍師謝瞳曰:“千歲之意,是要智取李罕之,而不在強攻。”
朱全忠聞言哈哈大笑:“知我者子明也,我正有收複此將之心,子明可有良策否?”
謝瞳答曰:“下官心中生有一計,定叫李罕之棄暗投明,另尋明主。”
朱全忠言道:“子明快快講來。”
謝瞳言道:“那李罕之年輕之時本是黃巢反賊中一校尉,後歸降李克用麾下,因力大無窮,勇猛善戰,被封為偏將,今鎮守潞州。梁王在此駐兵長久,李罕之必派人向李克用求援。可派人暗捉信使,我自有良策。”
朱全忠言道:“好,就依軍師之計,命五百士卒暗伏於潞州各門,以截軍報。”
朱全忠所派五百精兵,鄉民打扮,暗伏於潞州各城門周邊。時隔三日,果然有梁兵捕獲潞州信使。搜出密信一封。朱全忠召軍師謝瞳、參軍敬翔來看此信。敬翔言道:“此信並非求救兵之信,而是李克用的發兵之信。晉將馬溉、伊鐔率三千人馬正在馳援潞州。”
謝瞳道:“此來正好,千歲可先派大將劫殺馬溉、伊鐔,再冒充馬、伊二將之名詐入城中,潞州可破矣。”
朱全忠道:“此計甚妙,即命胡真、丁會二將率五千精兵劫殺晉軍援兵。”
話說晉王李克用命部將馬溉、伊鐔二人率三千援兵前往潞州,行至一山澗,忽見山坡之上有梁兵殺出,頓時箭弩齊發,滾木擂石順坡落下,晉軍兵將未戰先折去許多。胡真、丁會見時機已到,二將縱馬殺來,馬溉、伊鐔匆忙率兵迎戰。未戰幾合,馬溉、伊鐔盡皆命喪馬下。晉軍士兵見主將已死,紛紛下跪投降,被俘者有千餘人。此時大將葛從周又率三千精兵來到,命這三千兵士換上晉軍士卒軍衣。打馬溉、伊鐔二人旗號直往潞州。丁會、胡真押解降卒回營。
潞州守將李罕之正在巡城,忽見遠處行來一支晉軍人馬,旗號打的是“馬”、“伊”二字。隊伍行至城下,有守城士卒問道:“來者何人?”
這隊兵馬之中有校尉答道:“速速告之李罕之將軍,晉王麾下馬溉、伊鐔二位將軍率援兵來到,快開城門。”
李罕之在城垛上聽得明白,便下令開城門,這隊身著晉軍衣裝的梁軍士兵紛紛進城。李罕之正欲到城牆下迎接,忽有士卒稟告,梁將王彥章率兵攻打東門,李罕之隻得慌忙率兵往東門督戰。
李罕之隻知在東門督戰,卻不知後院失火。有士卒來報剛才進城的不是晉軍而是梁軍,西門、北門接連失守。李罕之大驚,慌忙跑下城垛,上馬提斧與城內梁兵交戰。李罕之連斬梁將數人衝出南門,早有梁將朱珍布下陷馬坑,李罕之掉入坑內,被梁兵捕獲,當晚潞州失守。
幾個梁軍士卒將五花大綁須發蓬亂的李罕之押至中軍大帳。朱全忠坐在帥椅上假意問道:“蓬頭垢麵,你是何人?”
李罕之提著嗓門言道:“我乃晉王麾下大將李罕之!”
朱全忠假裝驚歎道:“哎呀呀,原來是李罕之將軍。”又看了一眼左右士卒道:“你等怎能如此對待李將軍,快快鬆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