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具屍體皆是殘肢斷臂,似乎是剛經曆過一場惡戰,最終不敵於凶手慘被滅團,可還是被珊瑚看出了其中的一些端倪。
經分析,他們是一支正在警戒巡邏的小隊,是在執行任務的途中遇襲所殺。從隊形死亡的排列來看,在他們的隊伍之中應該有位暗藏的內應,兩個殺手裏應外合,瞬間將這些官兵屠殺殆盡。不,確切的說,這兩個殺手武功極高,即便是不采取偷襲手段,這些人也是一樣的命運。這大概是因為他們不夠自信,亦或者是不想留下線索,於是屠戮後又刻意對死屍進行了慘無人道的鞭屍,造成拚殺打鬥的假象,以此偽裝成江湖中平平的三流殺手,然而他們的智商並不高明,屍體無一例外的或俯或躺,欲蓋彌彰的蠢作為簡直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毫無懸念地翻開每具屍首,珊瑚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死者們都有著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在他們血汙的衣衫下,皆隱藏著一個雞蛋大小的傷口,死亡的直接原因正是這裏:胸膛遭利指洞穿,心髒已被摘除。
珊瑚對此手法並不陌生,與當初在山穀中跟蹤林墨齊見到景況如出一轍,是江湖上最為詭秘,最不為人恥的——開膛手。
師父講過,修行陰毒武功必有不同尋常的修煉秘術,最常見的就是以鮮活的人體器官配以大量稀有藥材練化成丹,長期服用藥丹來達到體質異變的目的,眼前地麵上到處留有新鮮沙土的痕跡,而擅長使用土係邪功,身穿兵服利於偽裝的殺手隻有林墨齊一人,不用費心去猜,這場屠殺一定是他與小櫻聯手幹的。
“當初真是瞎了眼,救下了兩條毒蛇,害得這麼多人無辜枉死。”把脈,探鼻息,翻眼臉,對死屍再次檢驗,確定無一人生還。珊瑚悲傷地摘掉麵紗,最後懊悔地一拳砸在了地上,任小手的舊傷崩開,汩汩流血也無動於衷。
“唉,皆是我的過錯!死去的大哥們,日後我一定會為你們討回公道的,你們安息吧……怎麼,我說的這樣動情你們還不肯瞑目?好吧,若仍有怨恨,那麼就從今夜起把所有的噩夢轉托給‘假獸醫’,若不是因為救他耽誤了時間,我一定會阻止凶手對你們行凶……嗯?我的小跟班哪去了?”麵對血淋淋的屍體沒有一絲恐懼,無奈的自責中,仍不忘記幽默一番,想要拉出小夥伴共同安送死者,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已不知去向。
幾經尋找,在一塊巨石的裂縫中找到了男童,看著他蒙頭發抖的模樣,珊瑚不禁被逗樂,很快忘記了前一刻的憂傷。
“你小子是老鼠托胎的嗎?膽子這麼小,以後還怎麼出來混?是個爺們的話,趕緊給我出來……”拎著少年的耳朵,毫不客氣。
“男子漢大丈夫說不出來就不出來……哇?疼,姐姐別呀,我出來還不成嘛。”賈禎捂著耳朵,灰溜溜地站出來,這是賈禎有生以來第一次遇見的血腥的場景,內心的恐懼不言而喻,他驚訝於小姑娘的膽量與從容,男子不服輸的個性油然而生,可是當他壯著膽子走出幾步,看著眼前的屍體一個個五官扭曲,瞪著驚人的眼白,瞬間又被沒了勇氣,趕緊躲在了小姑娘的身後,急道:“我,我的個天呀……這裏好可怕,咱們還是趕緊走吧。”腳滑未穩,倒地隨手一摸,一截斷手又出現在麵前,如同觸電了一般扔掉,聲音也變成了尖叫:“這,這……他們會不會變成厲鬼,哇,聽說鬼在夜裏會找人索命,我還小,我不要死在這裏。我要回家……”驚慌中,觸到了小姑娘紅妝的裙角,竟是慌不擇路,頭一低,幾欲鑽進去尋求庇護。可是,他是受過名師指點的文人君子,真的會這樣猥瑣嗎?他能獨自闖江湖,又有異能在身,真的有這麼膽小嗎?事實當然是否定的,如珊瑚的性子一般,同是以嬉戲的方式緩解恐懼的壓力,隻是這些手段小姑娘早已用爛了。
鬼?是他娘的有鬼。而且是位十分老道的風騷下流鬼,這廝年齡雖小,卻滿肚色心,任由這樣下去,以後還得了?今日阿姐就做一回長輩,替你爹娘好好地管教你。
“哼!”珊瑚鄙夷地啐了一口,玉軀旋轉,美妙避開襲擊的同時,對著少年的後臀便是犀利的一腳,踢是踢到了,卻是輕輕碰觸一下便迅速收回——她沒有力氣,更不是真的生氣,這樣做同樣是出於嬉鬧。
賈禎則配合得更誇張,碰觸的一瞬間風屬展開,聲還未出,人已橫飛出去,落地反彈,起身捂著屁股,搞笑的吃癟模樣,文縐縐的抗議聲,古怪的倒黴扮相……最後,連他自己也忍不住一同笑了。
追逐嬉戲的過程中,一陣陣歡快的笑聲飄蕩在夜空中,二人皆是天性純真,經過多次近距離的接觸,心靈更一步貼近了。於是,這對初識的少男少女很快成為了知音。
“娉婷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姐姐你長真美,可惜呀,中看不中用,就是追不上我!”躲在一棵古樹下嘲諷打趣,忽然間,他的話停頓了,接著全身的汗毛不由自主得倒豎起來,因為他感覺到了來自後方的異樣,那是一根堅硬的利器頂在了後心上,或許就在下一秒“開膛手”的厄運就會降臨在自己身上,還未穩定心神,在他的正前方一團絮狀的黑影也飛撲了過來,那是如絮狀的虛影,卻又有著實體之力,輕易地纏住了自己的雙手,無法掙紮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