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千萬不要忘了我(1 / 1)

風雨夜。

城外一個簡陋的小屋裏,顧綺羅正來回踱著步焦急地等待著。時不時到門口朝茫茫的雨幕中張望張望。

“小姐,粥煮好了,熱水也燒好了!”從旁邊廚房出來的丫頭小桃說道。

“嗯,你去繼續燒著火,別讓水冷了!”她臉色蒼白地吩咐道。

“小姐,你別著急,縣太爺那邊咱都已經打點好了,沈少爺準定今天被放出來的。”丫頭小桃安慰道。

“我知道!隻是他再不來,我就該走了……”顧綺羅急得不覺淚如雨下。丫頭想到小姐的可憐,也不禁哭了起來。

正在這時,遠遠的,幾個人影顯現在雨幕中,朝這裏趕過來。

“小姐!沈少爺我接回來了。”杜管家遠遠的就一疊聲喊道。

“佑棠!”顧綺羅等不及他們趕到門口,自己已經奔進磅礴大雨中去接了。

沈佑棠俊朗如玉的臉龐無力地貼在背他的背夫身上。眉峰緊皺,嘴角是被打而殘留的淤青,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淚滴似的雨水。

“佑棠……”顧綺羅哽咽難言,隻是雙手捧著沈佑棠冰冷的臉頰,淚流滿麵地看著,像是要看到天荒地老去似的。

“小姐,咱先進屋。沈少爺現在的身子可禁不住這風雨啊。”

“哎!管家,我糊塗了。快快進去!”顧綺羅說道。

進了屋,將沈佑棠安置在榻上。

打發了背夫,管家也走了,臨走,囑咐道:“小姐,寅時務必要回來。卯時林家的花轎就到了。”說著,走出幾步,又折返回來,哽咽道:“或者,小姐就不要回來了也好,和沈少爺遠走高飛吧。”

顧綺羅剛剛止住的淚又落了下來:“你放心,我定會回去的。否則我爹爹怎麼會放過佑棠。”

“哎。”管家抹著淚走了。

顧綺羅先給沈佑棠喂了點粥,接著,褪去沈佑棠的衣物,為他擦拭身子,在獄中三個月,皮肉之苦自然少不了。顧綺羅每次輕輕拂過一條未愈合的傷痕,昏迷中的男子就無意識地抽搐一下,惹得她心疼不已。她用熱水為他擦去一身苦難疲憊,一邊擦,一邊止不住地落著淚。

佑棠,我明天就要嫁為人婦了,你為什麼不睜開眼看一看我?也不知今生還有沒有相逢的機會,若能相見又在何時。佑棠,你睜開眼看看我好不好。

仿佛感受到顧綺羅的心意,沈佑棠輕輕囁嚅道:“綺羅……綺羅……”

“佑棠!”顧綺羅欣喜地趴在沈佑棠赤裸的胸口,等待這個男人如往常一般將自己溫柔攬進懷裏。

可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灼熱的淚水留在男人的胸膛上。顧綺羅忽然深吸一口氣,堅定地說:“小桃,你出去等著亦琴小姐來。”

“小姐!使不得!”小桃仿佛明白她要做什麼似地阻止道。

“閉嘴。讓你做什麼就做什麼,囉嗦什麼!”

趕走了小桃。顧綺羅起身將自己被大雨浸濕的衣衫褪盡。瑩白若凝脂的肌膚因為冷雨和緊張而微微發著抖。顧綺羅將自己偎依在沈佑棠火熱的胸前,櫻唇輕輕地貼在那緊抿的薄唇上,柔聲說道:“佑棠,我把自己給你。你萬莫要忘記我。”

而渾身滾燙的沈佑棠,也似認出她來了似地,雖然虛弱,卻堅定溫柔地回應著她……

事後。顧綺羅整理好自己和沈佑棠的衣衫,又寫了一封信,將信和一千兩銀子的銀票並自己的一支玉鐲放到沈佑棠胸口貼身內袋裏。癡癡地看著依然在渾噩狀態的男人,喃喃地說:“佑棠,佑棠,你看了信,一定記得要來接我啊。一定要來啊。”

“小姐,亦琴小姐來了。”小桃說道。

顧綺羅趕緊擦了淚水,起來開了門。李亦琴有些緊張地說道:“綺羅,你怎麼還在這兒,我不是說了讓小桃一個人等我就行了麼?如果誤了林家的花轎……”

“我……我想多跟他待一會兒……”顧綺羅低聲解釋道。

接著,她抬頭感激地看著李亦琴,哽咽著說道:“亦琴,麻煩你幫我照顧他。等他醒了,你告訴他,我……我昨晚一直陪著他……你告訴他,請他千萬不要忘了我……”

李亦琴望著一步三回頭的顧綺羅主仆,喃喃地說:“顧綺羅,你不要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