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進去吧,我在車上補覺。”林綰煙把車停在巷子口不礙事的地方,車裏有空調睡覺很舒服。一大早被徐歡歡電話吵醒,說電動車又被偷了,最近都不順,想來算個命占個卦,避避邪。林綰煙從小就很反感這些封建『迷』信的東西,可耐不住好友死皮賴臉,就答應當個車夫。
這個巷子是祥城最有名的『迷』信街,整條巷子都是門口擺一張桌子幾個凳子的半仙,算命取名更名看風水遷墓辟邪驅鬼,就沒有他們不會的。
林綰煙來過這裏兩次,一次是她滿月的時候,一次是她高考前。
林綰煙父母結婚很多年都沒有孩子,夫妻倆去醫院檢查卻也沒什麼『毛』病,隻能安慰自己是緣分沒到。
她『奶』『奶』可就坐不住了,本來就是信佛的,家裏也供奉著菩薩,每天燒香拜佛,初一十五還要去寺廟吃齋。可不就四處祈福求子,聽說哪裏菩薩靈驗就去哪裏求。
最後找到這巷子裏的一個半仙,求了幾道符回去,燒了泡水喝的,疊好裝在口袋裏的,睡覺壓在枕頭下的,應有盡有。林綰煙父母倒也很配合,隨便這老太太折騰。說了也神了,不久還真就有了林綰煙。
這小妮子得來不易,可偏偏又不好生養,明明出生時醫院檢查是個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孩子,但就是不愛睡覺不愛喝『奶』,晚上還啼哭得特別厲害,怎麼哄都不成,非得等她自己哭累了才會停。
終於熬到滿月,這小妮子看起來也隻剩半條命,出生時還白白胖胖的,一個月過去不但沒長肉反倒消瘦了,聲音也哭得沙啞了。
老太太趕緊抱著孫女去半仙那裏還願,這半仙問了生辰八字,畫了幾道符,做法相似,有燒成灰泡水洗澡的,有縫進香囊裏隨身攜帶的,有壓在床墊底下的。還給更了名,賜了一個長命鎖,讓一直戴在脖子上起碼要戴到十二歲。
說來也神奇,回去的當夜,小妮子就不哭鬧了,睡得很安穩,往後也一直平平安安地長大了。
這些林綰煙自然是不信的,任憑老太太怎麼說她都是表麵上聽著,心裏打哈哈。所以高考前一個月她高燒不退,老太太非要拉她來半仙這裏,她是十分不樂意的。
但當時都快燒『迷』糊了,也就任由那半仙把她按著凳子上,然後拿著個鈴鐺圍著她裝神弄鬼地轉圈,又當場把燒盡的香灰兌水讓她喝下,在她額頭上纏一圈黃布,還親自給她左腳帶上了一隻銀鐲子,吩咐千萬不能取。
雖然確實很快她就退燒了,高考沒有受到絲毫影響,似乎還超常發揮拿了個全校第一,進了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學,但是林綰煙還是覺得隻是巧合,畢竟在她所受的教育裏,不允許她去相信這些。
而老太太一遍遍跟她嘮叨,讓她更覺得『迷』信過頭了,隻是腳上那個鐲子她倒是聽話地戴著,省得費唇舌罷了,她是個怕麻煩的人。
“綰綰,你跟我一起去嘛,我一個人沒底,怕被忽悠了!”徐歡歡搖了搖已經調平座位,閉眼休息的林綰煙。
“別煩我!你來就是打算被忽悠的,還怕什麼被忽悠,不是自己送上門的嗎?”林綰煙一臉不悅。
“綰綰……綰綰……”徐歡歡充分發揮死皮賴臉的精神,一遍一遍地柔聲喚著林綰煙。
“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你這魂叫得!”林綰煙對這招一點辦法都沒有,徐歡歡是個女的,又不能動手打她,空有一身空手道的本事施展不出來。“走走走,煩得要死!”
這巷子頭尾幾百米長,攤位有二十來個,其實就是家門口擺張桌子,放些物料罷了。這些所謂的半仙也是各不相同的,年齡基本在四十以上,男的居多,有些還是瞎子,有穿著正常人的衣服的,也有穿得很古風,像古裝劇裏走出來的人。
兜了一圈,徐歡歡兜沒確定在哪家算,人多的攤位,要等很久,人少的又覺得不靠譜,特別是那種主動招呼她倆的,林綰煙都是白對方一眼,直接拉著她走過去。
“這個姑娘很眼熟呢!”走到巷子最後一家,準備倒回去的時候,一個穿著幹淨整潔灰『色』長大褂的老人朝她倆丟了一句話。
林綰煙瞟了瞟那老人,一頭花白短發,滿臉皺紋,蓄著的長胡子也白了,但是精神矍鑠,兩眼炯炯有神。
“你說我眼熟還是她眼熟?”徐歡歡蹦噠地走過去,這一路走來,這個老人當屬年齡最大的了。
“那個姑娘眼熟。”老人笑了笑,指了指林綰煙。
林綰煙好看的丹鳳眼一翻,白了他一眼,撇撇嘴,沒有說話。她不記得見過這個老人,去年來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意識『迷』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