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坦言，反倒令葉安橙原準備的安慰話語無從開口。
她似笑非笑的提了提唇“也沒關係的，對吧？”
葉崢嶸搖了搖頭。
“一旦敗了，東山再起再無可能。”
安慰與鼓勵的話全然無用，除了欣然接受便是另謀營生。
葉安橙微咬了咬唇，不知是否過於用力，櫻唇已有些泛白。
見她默不作聲，葉崢嶸很是理解，作為一個沒經曆世事的孩子，從衣食無憂到生存堪憂，換做任何人都難以接受這落大的反差。
“橙兒，依稀記得第一次與你媽媽相遇，她以為我是個畫家，因為我最擅長畫畫，所以喜歡背著繪畫工具到處遊走，那一年我為她畫了第一張肖像，她對我說，一張就夠了，人生那麼短暫，多少是多呢。”
每每想到遇見葉母那一場景，葉崢嶸愁容滿布的臉頰總會得到緩解。
凝見父親嘴角那抹洋溢幸福的弧線，葉安橙倒也欣慰些許。
人生那麼短暫，多少是多呢？
葉安橙眨眨眼睛，用一種難以理解的目光凝視著葉崢嶸。
“您當初很愛媽媽吧？”
“愛過超越了我自己。”
一聲中肯的回答，令即便沒有參與其中的葉安橙也不難感受那濃情愛意的氛圍。
葉安橙微垂眸，如若沒有近日的意外，她與唐西澤大概也步入婚禮的殿堂了。
這一夜，二人交談甚歡，直到清晨才先後入睡。
刺鼻的藥劑味“挑釁”著葉安橙敏感的嗅覺。
她揉揉眉眼，見到為葉崢嶸打著針劑的護士之時，仍未從睡夢之中清醒。
“葉小姐，一會兒記得交一下款。”
“葉小姐？”
“葉小姐？”
聲聲呼喚之中，葉安橙從睡意蒙通之中逐漸蘇醒。
她一邊敲擊著自己昏昏欲睡的大腦，一邊應聲。
“嗯，我一會兒就去。”
看著困乏的葉安橙，葉崢嶸笑出了聲。
“橙兒，再睡一會。”
葉安橙收回了自己的手，略顯呆滯的搖了搖頭。
“不了，您該餓了，想吃點什麼？我下樓去買。”
“還買什麼，我這不是送來了嘛。”
林姨手拿飯盒從病房外緩緩走入。
濃鬱的飯菜香與令人作嘔的消毒水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葉安橙匆忙穿好了鞋子便奔著林姨的方向走去。
“林姨，就知道你對我好。”
林姨一聽頓時笑得合不攏嘴。
“就你嘴甜。”
葉崢嶸別有深意看了一眼林姨勾笑的臉龐。
“老林，身體不好就多休息，我跟橙兒隨便吃點什麼就好。”
林姨從二十八歲的時候就在葉家當保姆，那時候葉安橙還未出生，而如今葉安橙已初長成大姑娘，林姨當屬將清純搭至葉家身上，自然與葉崢嶸、葉安橙二人建立起濃厚的感情。
“看您說的，有我在還能讓你們虧嘴啊！”
“是啊，是啊，林姨是誰，怎麼舍得讓我們挨餓。”
“難怪老林疼你，你這孩子——”
這一頓餐點很是清淡、簡單，卻也最為其樂融融。
簡單食用過飯菜，葉安橙便前去前台交款。
“七萬兩千三。”
這一數字堪稱不上天文數字，卻足實使得葉安橙目瞪口呆。
入院當天，交付了二十萬的手術費用，間隔一夜，竟然花費七萬。
“是不是搞錯了？我們隻住了一天。”
聽完她的話，護士微笑道：“葉先生所用的藥劑都是德國進口的。”
縱然是德國進口，不過是一早打了一支藥劑，竟然七萬之高。
她所帶的現金完全不夠支付。
“麻煩你在查看一下，因為我們從入院就打了一劑藥。”
眼見葉安橙身後排隊交款的人越來越多，其餘窗口也幾乎爆滿。
護士萬分不耐煩應聲道：“你們所住的VIP病房也算入其中。”
一遍遍過濾護士再確切不過的解釋，葉安橙深覺自己難以消化。
“小姐，能不能快一點？”
“是啊，這後麵排著隊呢。”
“要交款就快點啊。”
後方聚集的人越發多了起來，一聲聲催促更加令葉安橙心急火燎。
她深深的吸了口氣，身子一側，從人群之中抽身而出。
“葉小姐，你如果不交款，中午的藥劑會暫停，VIP病房也會安排他人入住。”
護士有意提高音量將眾人視線紛紛引入葉安橙的身上。
眾人不禁議論紛紛，能住的了VIP，交不了款？這未免也太寒酸了。
葉安橙頓下了腳步，直視著護士，聲音隨之高了幾個分貝。
“暫且不交。”
話音一落，她便瀟灑離開，隻留有護士一人在風中淩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