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予的雙手從鍵盤上拿開,先是摘下眼鏡使勁兒揉了揉由於盯了一晚上電腦酸疼發脹的眼睛,然後向上伸了個懶腰。 十點半了。今天規定自己要寫完的字數才完成了三分之一,作為一名自由攥稿人,這無疑注定今晚又是個不眠夜。姚予拿起桌上的眼藥水,仰頭熟練的滴了兩滴,準備繼續與電腦糾纏。 忽然腳上傳來了毛茸茸的觸感,姚予偽造的水汪汪兩眼睜開,低頭一看,正是他養的那隻狸花貓在不安分的蹭來蹭去。 “大咪,你自己玩會兒。” 大咪以前是流浪貓,被姚予撿回來的,從小可憐變成了家裏的高冷霸主。平時冷豔的大咪今天不知道怎麼了,膩膩歪歪的一直纏著姚予,尾巴上的毛掃在腳踝上,讓人發癢。 “咪嗚——”大咪像是聽懂了姚予說什麼,卻仍是不甘心似的叫了一聲,在姚予的腳邊賴著不走。 “壞咪。”姚予輕笑了一聲,剛想起身去給大咪拿個罐頭,就聽見門鎖傳來“哢噠”一聲。姚予知道,是自己的室友袁笑回來了。 大咪的耳朵一動,扭著自己滾圓的屁股,一步三晃的衝門口奔了過去。 “大咪,回來!”姚予壓低了聲音小聲吼著。 “喲謔,大咪。”姚予在自己的屋裏,就能聽見袁笑高聲說道,“小東西,來來來。”姚予大概能想象到袁笑用手刮搔著大咪下巴的樣子,一定也是帶著他臉上那仿佛永不會消散的笑似的。 姚予不喜歡袁笑這人。 姚予在S市租住在這間離市區不遠的兩室一廳,一樓,前頭還帶個小院兒,以前房東還在院裏頭種點菜什麼的,租出去以後,小院基本上就成了放雜物的地方。 姚予一個人租不合算,索性找了個人合租分擔點兒壓力。 姚予的第一個室友其實是個賣保險的男孩兒,後來這男孩兒幹不下去回了自己老家,把他的房間轉租給了袁笑。 袁笑呢,是個賣燒烤的,經營著一家小小的店麵,獨身一人——也不能這麼說。因為姚予見過的,袁笑就至少帶過三個不同的姑娘回家過夜。姚予估計那個賣保險的男孩兒大概沒跟袁笑說過,他們是禁止帶異性回家過夜的。 不過沒關係,姚予自己說就行了。 這天他從早晨醒了就一直豎著耳朵聽著衛生間的動靜,直到傳來了馬桶抽水的聲音,姚予才一咕嚕爬了起來直奔衛生間,誰知道裏頭的人比他還手快——一個半裸著的女人就這麼拉開門大咧咧的站在了他麵前,姚予隻覺得自己眼前白花花的一片肉色,對於他這個小處男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刺激。 袁笑提著褲帶從自己的房間裏出來了,一看姚予那又紅又白的臉和不知道該把眼神落在哪兒的眼睛,哈哈大笑:“兄弟,不行啊你!” “你……你……你你……”姚予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他本來就是個極內向的人,又有個一緊張說話就結巴的毛病,剛剛要和袁笑說的話,早就讓他拋到了腦後,現在更是連一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了。 姚予那天就像是夾著尾巴的大咪,灰溜溜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但是打那天起,袁笑來和姚予搭話的次數倒是越來越多了。借個衣架啦,借根數據線啦,做夜宵問他吃不吃啊什麼的諸如此類試圖和姚予搞好關係的行為數不勝數。在袁笑那兒,那次尷尬的經曆就像是沒發生一樣,絲毫改變不了他的話癆和自來熟本性。姚予和他相比起來就痛苦多了,不光那天晚上連睡覺都不安穩,甚至和袁笑說話甭管緊不緊張,都會直接結巴。 姚予還想在房間裏坐一會兒再出去,外麵的人就響亮的叫了聲他的名字。 “姚予!” “哎。”姚予硬著頭皮走了出來,果然像他想的那樣,大咪在袁笑的腳邊蹲著,袁笑不停的用手順著它的毛。 “沒賣完的串兒我拿回來了,一會兒咱倆喝點?”袁笑說道。 “不……不,我不會喝酒。”姚予的臉還沒喝酒,就漲紅了。 袁笑這樣的模樣真對得起他爸媽給起的名字。他天生長了張笑麵,笑起來的時候更是眼睛眯成了兩彎好看的弧,左臉頰上還有個深深的梨渦,再加上他這一張能說會道的嘴,燒烤一條街上甭看他的小店兒不大但卻挺紅火,不是沒道理的。 “試試就會了。”袁笑繼續說道。 “我……我稿子還沒寫完呢。” “這樣啊,那算了。”姚予一說這話,袁笑就不再堅持了,姚予靠寫字兒賺錢,再大的事兒不能耽誤人家發財。姚予看著袁笑默默的拿出一把肉串用塑料袋包好放進了冰箱裏,又說道:“我給你留幾個,明天你可以在家吃。” “謝謝。”姚予沒再多說什麼,轉身回到房間裏關上了門。 身子一沉重重的躺在了床上,每天和袁笑打交道都像是對他的一種嚴峻考驗,讓他知道自己還跟這世界有聯係。姚予躺在床上忍不住的想,如果換一個人和袁笑做室友,那這屋子裏頭應該很熱鬧吧?姚予隻覺得眼皮發沉,困意替代了腦袋裏那點兒沒完稿的負罪感,居然就這麼迷迷瞪瞪的睡了過去。 “姚予!!!” 姚予揉了揉眼睛,尋找著聲音的來源,終於放到了屏幕閃爍的電腦上,姚予一個機靈,忽然發現自己小說裏的男主角正握著一把菜刀氣勢洶洶的衝自己奔來。 “姚予你居然敢拖稿!!!你不知道我還在懸崖上掛著嗎?!” “啊???”眼瞅著男主角就要一刀劈過來,這堪比午夜凶鈴的畫麵讓姚予瞬間清醒,他一聲慘叫,猛地睜開了雙眼,這才發現剛才隻不過是個夢。電腦早就因為長時間沒有人用而進入了休眠狀態,房間裏除了他以外空無一人。 “唔……”姚予長長的出了口氣。 “砰!”他剛剛平複一點兒的心情,又被這巨大的聲響擾了個稀爛。聲音是從袁笑的屋子裏傳來的,像是用拳頭使勁兒的砸了一下牆的動靜。 “不用睡覺麼。”姚予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可是隻保持了幾秒鍾的安靜,一聲淒厲的貓叫徹底讓姚予坐不住了。 “大咪?”這貓叫太熟悉了,可是卻透著點兒詭異,這不是大咪正常發出的叫聲,可這大晚上的,哪有什麼讓大咪炸毛的東西呢? 姚予一拉開自己的房門,差點兒被眼前這一幕嚇個跟頭。 從袁笑的房間到客廳裏延伸出幾個血腳印,腳印的盡頭正是全身上下隻穿了一條短褲的袁笑,上身赤裸著卻沾著一大片膩歪透著腥味兒的血,不是他自己的,噴濺的形狀明顯是什麼別的東西噴到他身上的。袁笑氣喘籲籲的,左手拎著把菜刀衝著自己的房門,像是在和什麼東西對峙,模樣倒是和剛才姚予夢裏頭的男主角有些契合,可這刀刃上卻是真的在往下滴答著殷紅。 姚予隻覺得脖子一緊。 “你……”姚予嘴唇打顫。 “快過來!”袁笑隻用眼神掃了姚予一眼,又立刻神情緊張而戒備的看向自己的房間。 “喵……”姚予順著袁笑的眼神朝他的房間裏望去,卻看見明明晚上還活蹦亂跳的大咪,前爪已經和身體分離,軟趴趴的扔在一邊兒,傷口血肉模糊成一片,把周遭的皮毛染得鮮紅,大咪卻像是不服輸似的,踉蹌的想站起來,在它爬過的地方則留下了一道血印。姚予傻了,眼眶一紅,下意識的動作就是朝大咪奔去,至於袁笑在他身後的怒吼“回來!姚予!回來!別過去!”他一個字兒也沒聽見。 就在姚予的手要碰上大咪腦袋的時候,他忽然覺得有點兒不對勁。 大咪突然發出了一聲接一聲短促的叫聲,接著就微微的弓起了背。 姚予養了這麼久的貓,他怎麼會不知道這是要攻擊的表現。 “大咪……”姚予不甘心的帶著哭腔叫了它一聲,卻看見了大咪一抬頭時充血的眼睛,姚予剛要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就算他平時再是一個無比遲鈍的人,這時候也能看出大咪眼裏那從來沒有過出現過的,殺意。 想要把姚予撕成碎片的殺意。 那根本就不是貓咪的眼睛! 就在大咪托著殘肢奮力向姚予撲去的瞬間,袁笑幾乎是用了全力,他一腳將大咪從門口直接踹向了臥室最裏頭,大咪又是咚的一聲撞到了牆上,小小的一團抖了兩下。姚予突然明白過來,自己之前聽到的那一聲大概也是這樣發出來的。 由於袁笑是光著腳踢的,用力又大,他也忍不住站在原地齜牙咧嘴,卻還沒忘了一把把地上癱坐著的姚予提溜了起來,誰知道姚予卻拚命的掙脫了袁笑的手,接著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滾!你殺了大咪!” 袁笑本來就站不穩,讓姚予這麼一推更是一個趔趄差點兒沒坐地上,他單腿兒蹦了兩下,好歹抓到了沙發,有個支撐沒倒。 “你殺了大咪,我要……我要……”姚予隻覺得心疼,他胡亂的喊著,也不知道自己說了些什麼,他要怎麼樣呢?他能把袁笑怎麼樣?殺了袁笑償命麼? “別他媽鬼嚎了!你他媽給我過來!”袁笑大吼,“快!” 姚予被袁笑嚇得戛然而止,他躥到袁笑身旁這才發現,臥室裏頭大咪居然又站了起來,而且走的非常快,快到它根本不像是斷了一條腿。 “大咪它……” “現在它不是大咪。”袁笑打斷了姚予的話,“站在我身後。” 姚予看著袁笑握緊了手裏的刀,他好像明白袁笑要做什麼,他痛苦的搖了搖頭,他不想,但是“不是大咪”是什麼意思? “它過來了!” 看姚予不肯,袁笑當下隻能果斷的把姚予朝後一推,使得勁兒大了,姚予直接被推倒在了沙發上,幾乎在他倒下的同時,他聽見了一聲淒厲的貓叫。 一切終歸平靜。 姚予呆呆的坐在那兒,整個人像是傻了。 “到……到底……怎麼了?大咪怎麼了?”姚予終於肯開口向袁笑發問,不用吼的,又恢複了他一和袁笑說話就口吃的毛病。 “你過來。”收拾完大咪的袁笑整個人顯得也不太好,先是去衛生間把一身的血洗幹淨之後就始終站在窗邊一聲不發,直到姚予跟他說話,袁笑這才麵色鐵青的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來自己身邊。“還能走嗎?”袁笑問。 姚予點了點頭,雖然站起來時腿酸軟的像是不屬於自己,他一步三晃的走了過去,從袁笑隻拉開了一點兒的窗簾縫朝外隻看了一眼,他立刻明白了袁笑的臉色為什麼這麼差。 “那是……人?”姚予不敢置信的問。 就在小院兒門口的不遠地方,借著窗外的月光和路燈,他能清楚地看見幾條野狗在分食著一個還未徹底咽氣的人,那時不時抽搐著的胳膊和大腿和隱約能聽見他從喉嚨裏傳出痛苦呻吟,都在告訴姚予,這是個人,是個活生生的人。 “他還沒死!”姚予說完這句,卻沒忍住從胃裏升起的那種強烈不適感,幹嘔了起來。 “和死沒什麼兩樣了。”袁笑冷聲把窗簾又拉的嚴絲合縫,遮蓋了窗外這殘忍的一幕。 “怎麼回事兒?”姚予這一晚上好像隻會問這句話了。 “不知道。”袁笑搖了搖頭,“我半夜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大咪……你別傷心了,它在抓我的房門,我開門的時候它直接張嘴衝我脖子咬過來了——就像剛才撲向你那樣,像是瘋了。我拿刀砍斷了它一條腿,可它好像不知道疼似的。後來,你都看見了。” “如果你不殺死它的話,大咪……也想像外邊的野狗一樣,是嗎?” “是。”袁笑說著拉起姚予徑直走進姚予的房間——他的房間裏有大咪的屍體,姚予看著袁笑登上了微博,在搜索欄飛快的打了幾個關鍵詞,立刻有大量的信息出現在了頁麵上,幾乎都是在幾個小時前更新的。 “我睡覺之前就已經看見有人發這樣的消息了,說自家的寵物很狂躁。”袁笑說著點開了一條微博,是一段幾十秒的視頻,畫麵上出現的是一隻雪白的薩摩耶,主人邊錄像邊念叨“豆豆你今天怎麼這麼不聽話啊?”薩摩耶在主人的腳邊來回蹭著,那樣子和大咪之前如出一轍。 袁笑點開這個博主的主頁,在這條視頻過後,他再沒更新過。 袁笑直接點了右上角的叉號。 “新聞上說的是新型病毒。”袁笑說 “新型病毒?”姚予搖了搖頭,太難以接受了。 “還不止。”袁笑說著又點開了一條視頻。 當姚予真正發現視頻上放著的是什麼內容時,他的瞳孔都跟著放大了。 “人……在吃人?”姚予全身打起了哆嗦。 “就是你看到的那樣。”袁笑表情嚴肅。 “什麼病毒人吃人?喪屍?”姚予的腦袋裏隻剩下了這個詞,是,喪屍,這和那些末日電影裏頭的情節太相似了,一夜之間,人類被病毒感染,隻剩下了最原始的動物本能。 “或許。”袁笑關掉了所有的頁麵,眼睛一閉,向後靠在了椅背上。 “我們……怎麼辦?”姚予問。 “等。”袁笑隻說了一個字。 “等?” “不然呢?”袁笑知道姚予心裏有疑問,“現在出去?逃難?恐怕一出去就和那哥們兒一樣了。”姚予當然知道袁笑說的“那哥們兒”指的是院兒外頭被野狗分食的人。 “就一直等?” “當然不。”袁笑歎了口氣,“如果真的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一定會成立避難所,也會有軍隊保護轉移的。就算我們要出去,也要等到天亮之後。” 姚予沉默了。 是的,等到天亮。 盡管他和袁笑誰都沒說,但是他們都心知肚明,這應該是他們度過的最後一個平靜的夜晚,以後不會有了。 “你……你……你在我這屋睡吧。”短暫的沉默之後姚予說。 “恩。”袁笑沒和姚予客氣,就算姚予不說他也準備說,畢竟他那屋裏有大咪,誰也不想和一個屍體共處一室,還有就是現在兩個人總要比一個人安全些,現在說不好會發生些什麼。 “這個給你。”袁笑說著把自己手裏的刀遞給了姚予。 “幹……幹……什麼。”姚予一看到那刀上還沾著大咪的血,就忍不住想掉眼淚,他沒接,任由著袁笑的手有些尷尬的停在了半空中。 “你也看網上說了,是病毒,會感染。”袁笑直接把刀硬塞在了姚予的手裏,“我身上沾了大咪的血,不知道會不會感染,如果真被感染了……”袁笑沒往下說,而是盯著姚予,說道:“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你不會感染。”姚予把刀放在了桌子上,樣子固執。 “不好說。現在還沒有確定傳染的範式,以防萬一。”袁笑還是想把刀塞給姚予。 “我說了不會!”姚予急了,他煩袁笑這人,現在依然煩他,但就算是感染了,姚予還是做不到殺了他,因為這人剛剛救了他的命。如果今夜過後,真的麵臨的是要在末世活下去,兩個人始終要比一個人強,姚予不想放棄這樣的希望。 “好吧。借你吉言,但願。”袁笑沒再堅持。 “醒醒,姚予。” 姚予被人輕輕的推了兩下,醒了過來,如果不是一睜眼就看見了袁笑手裏明晃晃的刀,他一定會以為昨晚自己隻不過是做了場噩夢。 “怎麼……了?”姚予坐起來,看見袁笑衝他比劃了一個噓聲的動作,他立刻壓低了聲音。袁笑指了指外邊,用口型示意他,“門口有東西。” 姚予隻覺得頭皮發緊,他一軲轆爬起來,跟在了袁笑身後,應該有九點多鍾了,外麵天已經大亮,陽光透過窗簾照進屋來,姚予在靠近窗戶的時候,明顯的聽到了外邊窸窸窣窣的聲音。 袁笑挑起了一點兒窗簾,朝外看去。 “野狗。”袁笑說道。 “它們想進來?”姚予緊張道。 “不是。好像是那哥們兒的一條腿……咳,被甩進了院裏,它們想吃。”袁笑確定了野狗並沒有要進屋的意思,漸漸放鬆了下來。 “吃點兒東西,咱們就走。”袁笑拍了拍姚予的肩膀,“你有什麼要拿的東西,都帶上,咱們可能很長時間不會再回來了。” “現在?”姚予瞪大了眼睛,他不知道昨晚還說著要一直留在這裏等的袁笑怎麼會這麼快就改變了決定。 “沒聞見味兒嗎?”袁笑皺了下眉頭。 一經袁笑的提醒,姚予這才聞到屋子裏充斥著一股腐肉的味道,臭不可聞,直往鼻腔裏衝——是大咪的屍體發出的味道。 “腐爛的太快了。”袁笑說道。 姚予點點頭,袁笑說的有道理,現在是十二月,正是冷的時候,他們租的這個房子供暖還不是特別好,冬天基本上沒超過二十度,屍體居然能在這種溫度下快速腐爛到這種地步,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那我先去收拾。” 姚予回屋,先是從床底上抽出了皮箱,想了想又把皮箱放了回去,從櫃子裏頭拿出了旅遊用的背包——真的要逃命的話,皮箱是累贅。姚予一樣一樣的把覺得有用的東西往背包裏放。 “用幫忙嗎?”袁笑從門口探出了頭。 “不用,謝謝。”姚予搖了搖頭,把一個厚重的相冊塞進背包裏。 袁笑很想告訴姚予不要帶這些沒有實用價值的東西,想了想還是沒有開口。 “咱們去哪兒?”姚予把小醫藥箱放在背包的最頂層,拉上了拉鏈,他試著把包背到身上,直墜得他往後仰。 “去育德小學東邊的體育廣場。”袁笑遞給姚予一盒牛奶和一袋麵包,“都吃了吧。” “早上有車在路上用喇叭通知了。”姚予吃東西的時候袁笑給他解釋,“給一上午的時間撤離。”袁笑頓了頓,抬頭看了看表,“咱們還有三個小時的時間。” “真的……嚴重了?”姚予大口的吞咽著嘴裏的麵包,他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詞語來形容現在的世界,已經到了要撤離的地步了嗎?撤離到哪兒去呢?撤離之後又要做什麼呢?世界真的要病毒肆虐無法控製了嗎? “快吃。什麼都別想。”袁笑像是看出了姚予的心事,“如果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遲早會研製出疫苗,你我要做的隻是活下去。” 袁笑說完這句,姚予很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這話不太像是袁笑這麼個大咧咧的人能說出來的話,但是他說的沒錯,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門口的野狗把昨晚那人的殘肢拖走之後也就走了。袁笑透過窗戶仔細的看了看四周,在確定了沒有被感染的“喪屍”之後——他們決定暫時這樣叫,袁笑向姚予說了自己的計劃。 “體育廣場離咱們這兒也就二十分鍾的路程,但是那是咱們穿過市中心到的速度。咱們步行從市中心穿過的話太危險了。”袁笑打開手機地圖對姚予大概解釋著,“我想先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