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裏三步並作兩步就能將陸雙扔上床,今天的韓乾卻如龜爬一般搖搖晃晃的走了好久。
還好她是睡著的,沒有什麼機會笑話他。
後來,韓總做了很多事。
他先是幫睡死了的陸雙脫掉了濕漉漉的衣服,換上舒服的睡衣,又拿出了吹風機用最不吵鬧的風速的吹幹了她的長發,最後又將她挪到枕頭上,蓋好被子。
可能是因為陸雙最近真的太累了,也可能是因為她的夢境太過美好以至於不想要醒來。
今晚的陸雙,要比往日裏聽話無數倍,由著韓乾擺弄來擺弄去。
不掙紮也不反抗,乖乖的睡著。
韓乾也是累了,他緩緩的躺在陸雙身邊,手指順進那柔軟的發絲中揉了揉。
他的眼角眉梢閃動著從未在陸雙麵前表現過的柔和,好像隻有在這漆黑的夜幕裏,才敢將自己的真心泄露半分。韓乾伸出手,將陸雙的頭攬在懷裏,緊緊地。
韓乾從小就不喜歡說話,是個沉默寡言的孩子。
五歲的時候,他的母親死在了他的麵前。
那個時候,他的兩個弟弟一個隻有兩歲,一個隻有幾個月大,都沒有親眼目睹那起事故。
那一天韓乾在場,他清楚的記得,自己的媽媽穿著一身白色連衣裙,被一輛車撞倒,飛快的車速將他的母親攔腰攆成了兩節。
可能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在那之後,韓乾便不能開口說話了。
韓父帶他看了國內國外無數個有名的醫生,所有檢查都證明他的大腦沒有任何問題,與之相反,他的IQ很高,雖然不能說話,可是各種小學四五年級的數學題都能迎刃而解,圓周率隻看了一遍,便能默寫到小數點後麵第二百位。
這更加證明韓乾是正常的,他隻是不能說話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問題出現在了哪裏,隻忙著求醫,所以韓乾一直到八歲才去上小學。
第一次聽到陸雙這個名字的時候,韓乾八歲。
同期的孩子們已經開學一段時間了,他隻能插班進去。
去學校的前一天,他聽到自己的父親打電話給班主任老師,大抵意思是說了他的情況,希望找一個性格開朗又樂觀的孩子坐在韓乾的身邊,用孩子之間最簡單最單純的交流方式感染一下韓乾,希望他的兒子能夠盡快開口說話。
韓盛集團董事長的拜托,沒有一個老師會拒絕的。
那個時候韓乾便從自己父親的嘴裏聽到了“陸雙”這兩個字。
“阿乾,老師特意安排了一個叫陸雙的小姑娘坐在你的身邊。那個小姑娘爸爸見過,是爸爸好朋友的女兒,生得很漂亮,眼睛像鈴鐺一樣呢。”
那個時候的韓乾雖然不能說話,但他也不傻。
從自家父親貧瘠的詞彙描寫來考量,他對陸雙初印象很一般,畢竟眼睛長得像鈴鐺一樣的女孩,漂亮不到哪裏去。
然後,韓乾便背起書包上學去了。
以一個八歲高齡,比其他孩子都要高上一大截的個頭,去讀了小學一年級。
當然,他也見到了他父親口中那個眼睛像鈴鐺一樣的女孩。
韓乾覺得陸雙的眼睛一點也不像鈴鐺,更像是泉眼,水汪汪的,又大又亮,話多且密。
他第一次坐到陸雙身邊的時候,陸雙便對著他笑,她拿出自己藏在書桌裏的糖果,塞進了他的手心裏。
“你好呀,我叫陸雙,我知道你叫韓乾。我爸爸還有班主任老師都和我提起過你,他們說你很聰明,還讓我好好照顧你,你明明比我高那麼多,為什麼要讓我來照顧呢?嘿嘿,還是你來照顧我吧。前麵那個小可愛你看到沒有,那是我弟弟,他叫陸棲遲,當然,他隻比我小幾個月,以後我們可以一起玩。”
韓乾並沒有回答陸雙的話,隻是將手心裏的糖握得更緊了些。他舍不得吃,便將那顆糖放進自己的書包裏。
在後來的某一天,陸雙因為嘴饞又將這顆糖搶回去打牙祭了。
陸雙並沒有因為韓乾不能說話而嫌棄他,相反,她還想出了很多方式和韓乾交流。
比如要韓乾幫她寫作業,她眨著眼睛苦兮兮的哀求,韓乾便立刻將她的作業本拿去,模仿著她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起來。
再比如她會問韓乾,要不要放學到她家,與她和陸棲遲一起玩?
韓乾點了點頭,陸家的司機便會將這三位小祖宗平安送大宅。
好像漸漸的,陸雙和韓乾之間便培養起了某種默契,他們不需要說話,就能溝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