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黑如墨。
濃密的林蔭和黑暗下,一隊人影正前後跟進,隻聽得見碎步踩在地上的碰撞聲和衣物的摩擦聲。不一會兒這群人停在了一處荒郊的土崗前,“嘩”,隻見其中一個人點燃火把,五個人的臉孔和身形馬上顯影出來。
“就是這地方”。陶牛跺了跺腳下的地麵,看著眼前一道缸口大小的盜洞,順手將裹著油膏的火把扔了下去。黑黢黢的洞底,在火光下現出了一片明朗開闊的空間。
當地人陳三看上去有些迫不及待,興奮的表情寫在了一張胖葫蘆臉上,他對幾個人中的一位問道:“聶先生,你怎麼看?”
他問的這個人帶著一副厚厚的方片眼鏡,偏分頭下長著一張中正清秀的臉,一身藻藍色的長衫穿到褪色,約莫三十出頭卻是一副斯文書生的打扮,瘦削的體型在這群五大三粗的壯漢中顯得格格不入。這人點了點頭,緩緩開口道:“八九不離十,這個地方有點門道的人都很難看出來,除非有當地人帶路”。
他說完頓了一頓,又像是想到了什麼,接著說:“事情宜早不宜遲,我們還是趕緊下去吧。”眾人聽著他咬文嚼字的說話,其實都是一知半解,隻是想等他發布指令,畢竟他是這次來的主事者,繁重的力氣活可以靠他們,但是除了這些,其他“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隻有這位先生能做了。
幾個人聽完開始收拾準備,在即將下鬥前摩拳擦掌,活動筋骨,陶牛把自己帶來的家夥都係在背上的布包裏,看向一邊,大聲道:“怎麼的馬花子,又怕了?!”
叫馬花子的人站在一邊,看著眾人將幾碗黑狗血,一些奇奇怪怪的黃紙符帶到洞裏去,心下有些不自覺的發憈:“我我……還是給……給你們在外麵把風,等你們出……出來吧。”
“他嗎的,看你那點出息樣。可別給我壞事了,不然待會出來老子饒不了你。”陶牛怒罵後,和其他人相視點了點頭,自己當先跳下了盜洞,接著聶先生、陳三和另一名幫工也陸續跟著下來,隻留馬花子一人在上麵守望把風。
眾人從地麵下來不到兩人高的距離,之後是一段緩緩向下的斜坡,盡頭朝裏是一麵墓牆。這塊牆體看上去較厚,其實上麵已有了明顯的挖鑿痕跡,在頭天踩點的時候已經被陶牛通過了一遍,如今隻是填上去了幾塊磚塊用作虛掩。陶牛猿臂一揮,軍用鏟拍在牆上,兩三下的功夫就把牆通開了。
“從這裏開始,我就沒動過了。”他說。
聶先生接過旁人遞來的電筒,照進了通道深處,一邊端詳墓道的具體情況一邊前進。陣陣陰風不時從裏麵吹出來,從臉到腳把人拂一遍,在這陰冷潮濕的環境裏,硬是能給人身上吹出一層毛毛汗。
“先生,看出來什麼了沒有。這個墓,是不是好墓啊?”陳三不由自主的問。從來下鬥的路上起,他就按捺不住自己一身的興奮,腿肚子上陣陣的跳。
他會這樣打顫,有一部分是因為激動,想他陳三活了半輩子遊手好閑,混吃等死的過著日子,至今還沒討到老婆,被村裏人瞧不起,今天他就要幹一番大事,讓他們見識見識,什麼是狗眼看人低。
而另一部分,是因為內心的緊張,他也清楚此行的目的是什麼,所謂尋龍問穴,盜墓下鬥,無非是憑一身膽魄和伎倆,在這地下世界裏往來穿梭,發一筆死人財!
既然是跟死人打交道,若自身八字不穩,命不夠硬,得不到財不說,自己的身家性命也很有可能交待在下麵,最終是人財兩空。陳三又想幹點動靜出來出人頭地,又擔心危險的發生,所以十分敏感,在這下麵有一肚子的好奇想要問。
“廢話,聶先生要找的墓,自然是好墓,夠你喝一壺的。”陶牛沒好氣的對他說。陶牛本名叫陶世勇,之所以都這麼稱呼他,是因為此人力大如牛,再加上生的人高馬大,虎背熊腰,是這裏出了名的壯漢,自是看不起陳三這樣的小混混。若不是陳三這個人從小頑劣,眼尖耳滑,知道這些村裏老人都避而不談的地方,這兩個人也不可能組成同一個隊伍。
陳三聽後也不敢造次,老實的閉了嘴。聶先生並沒有理會他們,一言不發的從甬道走入前殿,這殿內有一座完整的石屏,將這裏前後的空間一分為二。石屏之後的空間有一道石門,依照這石門的厚重度和格局來看,門後麵應當就是正室。
陶牛看了眼聶先生,召集剩下的二人開始在牆上鑿洞,從牆上通洞到存放墓主人棺槨的正室相對來說最快,幾個人揮著工兵鏟和鐵鍬,在墓室裏開鑿起來。聶先生則繼續打著手電,像是在這裏尋找著什麼,四處探照著前殿的環境。他和那些急於打開棺槨,搜刮珍寶和財物的莽漢完全不一樣,來到這裏似乎是懷著別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