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鍾羽是算計徐一峰在先,徐一峰遣使手下算計他在後,較起真來,誰對誰錯,還真是說不準誰應該惱怒呢。
鍾羽當時心中的確是惱怒了一下,事後想清楚了,也就沒有再在意。方才已經將徐一峰晾在了那裏一次,晚上如果沒事,也就不打算再避開。
他在徐家待著,為的隻是想要接觸到頑猴道的弟子,也沒有其他打算,晚上自然也就沒有事去做,便往屋外亭子裏閑坐。
妖神殿轄地中的妖精,幾乎都學步大漢皇朝,但這天上明月,人間清風都是上天賜予,妖神殿和大漢皇朝那裏自也相同,沒什麼學步之說,倒也讓鍾羽怡然自得。
天色漸漸墨然,腳步聲響起,徐一峰快步走入亭中。
即便鍾羽心中不憤怒,而且也不想再晾他一晾,卻也不能一下子就笑臉相向,兀自背著身子,負手在後,遙望浩瀚星空。他心中其實在琢磨著徐一峰是如何想的,又會怎麼破開僵局。
正自想著,那邊廂徐一峰尷尬的咳了兩聲,訕訕嗬嗬一笑。
他這尷尬咳聲、笑聲,做的很是真誠,若非鍾羽已經知道那是他的伎倆,說不定還真是會將他準備的說辭信以為真。
想著想著,鍾羽心中忽地一凜,暗道:“我不善陰謀伎倆,也能瞧破他的算計?這幾天從那些仆役耳中也聽過許多他的傳聞,顯然是一個極善陰謀算計之輩,現在卻被我輕易瞧破了他的算計,難道這是他故意讓我瞧破的?”
為何讓自己瞧破的緣故,鍾羽想不出來,也不敢肯定是不是他故意施為。
這時那徐一峰已經說道:“鍾大哥好閑情,在此攬明月、飲清風,雅致的緊呢!”
鍾羽現在的身份是甚少出山的深山妖修,哪裏有多少見識,文采風流更是一點也無,但徐一峰卻在這裏文縐縐的說話,明顯不對路。
這倒不是徐一峰疏忽所致,而是在他想來,似鍾羽這樣的深山妖修蠻野粗俗,被其他妖精誇讚有文人般的閑情雅致,嘴上雖然不屑,心中定然有一絲喜歡。
隻可惜鍾羽不是深山妖修,閑情多多,也算有點文采雅致,不會因他一番誇讚而欣喜。
徐一峰見鍾羽仍是沒有一點反應,甚至連不屑的話都沒一句,心中詫異之際,隻道他心中惱怒已極,心中非但不煩躁反倒高興。
隻聽他哀歎一聲,也是情真意切,說道:“鍾大哥,我知道你到我家這幾日多受冷落,心中定然是不很舒服,今日更是……唉,這件事都怪小弟我,沒有將大哥的名頭傳揚出去,致使那些爛東西惹惱了大哥你。大哥且放寬心,那倆爛東西已經被小弟好好的責罰了一頓,要不是現在他們難以走動,我定然讓他們過來向大哥賠罪。”
“不過大哥放心,小弟已經將那倆爛東西調入了大豹麾下,大哥以後想怎麼責罰他們,全憑心意。哪怕大哥想殺了他倆,小弟無論如何都會為大哥遮掩下來。另外……我爹爹對大哥你冷淡,一來是我爹爹本性如此,再者就是大哥招惹的有生死對頭,我爹爹愛護小弟我,總是害怕因此而為我招致殺身之禍!故而,他老人家不想讓我收留大哥……但是大哥你且放寬心,你對我弟弟有救命之恩,小弟我就是拚死也要將你留在我家裏。”
徐一峰已經說得如此“情真意切”,連命都不要了,鍾羽若是不裝作感激涕零的樣子,那就太也說不過去了。也早便轉過了身來,作慚愧與感激交雜狀,說道:“這些話不用多說。唉,我無知闖禍,惹上了一個大對頭,得了兄弟你的庇護才保得性命,更是累的兄弟有性命之虞,先前竟是因為那倆個奴才遷怒兄弟,我實在慚愧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