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桂花是扶香縣上東村的一個普通村民。
全扶香縣農民都以種蘋果為生,張桂花家裏自然也不例外。
八月底,蘋果豐收,家家戶戶喜氣洋洋,炫耀著自己今年的蘋果收成。往年張桂花一定是人群中炫耀嗓門最大的一個,因為她男人在外地的農科院打工,搞來了農科院最新研發的蘋果品種,種出來的蘋果不僅個頭大,味道也甜。
今年卻出了事故。
今年雨水多,男人帶來的新品種果樹並不適應雨水多的環境。一場大雨,把地裏馬上就要長成的蘋果衝了個七零八落。
張桂花清早起床看到地裏如此情景,差點沒當場昏厥。
馬上就要賣果子了,她一年到頭起早貪黑的辛苦,就指望著這幾天賺錢。
結果果子還沒長好,全成了落果,口味又澀又酸,這種果子是不會有人買的,喂豬豬都不肯吃。張桂花著急上火,趕忙把在外打工的男人和兒子都叫了回來,商量該怎麼辦。
可男人和兒子能有什麼好辦法?頂多就蹲地上抽煙,大罵老天爺不長眼。
張桂花脾氣倔,是不服輸的個性。
她總覺得,自己辛苦了一年,往年總是村子裏收成最好的一個,今年也應該是。
於是,她在地裏忙活了好幾天,把幸存的一些果子用塑料袋好生的保護了起來。與此同時,一雙精明的眼睛不停地在村上各家地裏巡視。
她心中暗自盤算:
隔壁老謝家今年收成也不好,他家缺勞動力,一家子老弱婦孺,蘋果算是長成了,但果子長得很稀稀拉拉,畝產低,賺不了幾個錢;對門王嬸子家倒是不錯,那果子模樣生的可愛極了,又紅又水靈,可惜王嬸子家就兩畝地;還有妯娌家,妯娌的男人今年沒回家,地裏的果子頂多比張桂花強兩分。
張桂花越看越滿意,覺得自己今年就算折了本,其他人也沒好到哪裏去,這麼算也不太虧。
直到某天清早,她到鎮上趕早集去,路過一處蘋果地。
地裏的蘋果各個又紅又大,都快把樹枝都給壓彎嘍,張桂花種了這麼多年蘋果,從沒見過這樣好看的果子,好看的跟畫裏走出來的一樣。
張桂花忍不住摘了一個果子嚐。
本以為這果子可能是中看不中用,沒料想,入口的滋味居然如此爽口酸甜。
不僅如此,果子的水分也恰到好處,咬一口,脆生生的,哢嚓哢嚓,張桂花三兩口就解決掉了一個。還嫌不夠,她又摘了一個,連吃五個,直到肚子撐得再吃不下才肯罷休。
張桂花揉著吃到滾圓的肚子,死死盯著蘋果地,眼裏閃過貪念。
她不自覺想,若這是她家裏的蘋果,那該有多好?
往年收蘋果的販子給她的價錢是兩塊一斤,同村人的才一塊八,而眼前這些蘋果,她要價三塊,啊不,五塊!那販子一定不敢還價。
張桂花越想越酸,眼珠子紅的快滴出血。
這到底是誰家的地,上輩子祖宗積了多少德?她趕明給自家老太太燒個紙別墅一對兒童男童女,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等等……張桂花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來,這塊兒地,好像是荒地?
沒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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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四下無人,張桂花惡向膽邊生,也是鬼迷了心竅,直接掏出手機給蘋果販子打了電話:
“喂老弟,今兒個你還來俺們村不,我這邊兒還有一批蘋果,量很大,質量?質量絕對是一等一,不信你來嚐,不好俺倒貼你錢。”
掛斷電話,張桂花眉開眼笑。
心想,這麼多蘋果,一定能賣不少錢,她說不定能給兒子蓋房娶媳婦了。
正在這時,另一個村婦王紅霞卻突然出現:
“李家嫂子,你打得是哪門子的電話,這明明是俺家的地?”
張桂花愣了半晌,而後迅速反應過來:“你才胡說,是俺家的。”
王紅霞不依不饒:“你咋這能胡攪蠻纏呢,這地就在俺家田裏,你家田在村東頭,別以為俺不知道。李家嫂子,知道你家地今年收成不好,可你也不能隨便占別人家的東西。”
張桂花咬牙切齒看著王紅霞。
王紅霞的眼神躲躲閃閃,瞬間張桂花懂了,這地也不是王紅霞家的。
隻是因為無主,所以王紅霞也看上了這地。
兩個女人揣著明白裝糊塗,為了一塊兒並不屬於她們的地,吵了個翻天覆地。
很快村裏的閑人都來圍觀,連村長也到了。
王紅霞和張桂花已經罵紅了眼,大有互相撕扯打一架的架勢。王紅霞扯開了張桂花的頭發,張桂花用指甲摳了王紅霞的臉一把。
兩人罵罵咧咧,誰的話都聽不進去。突然,四周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