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她的手，相較於他的手，小小的，很柔軟。然而她的蔻甲基本全斷了截，攤開她的掌心，看見那些她曾用指甲深深摳入皮肉的傷口，他的心又狠狠地一刺。
轉眸便瞥見她手腕上的黑曜石，他摸上去，緩緩地摩挲。視線則往上移，落回她的睡顏。傅侑林彎腰，欺身，他想吻她。貼近她的唇即將落下的時候，停住了。他不敢，還是怕吵醒她。緊張而忐忑地保持與她近在咫尺的距離沒有動，眼神複雜，思緒糾結。
而微涼還在沉靜地睡著，似毫無察覺。隔著空氣，他嗅她的氣息，看著她光潔的額頭，緊閉的雙眸，柔軟的麵頰。
最後，他挨在她的唇邊，沒有貼合。她還是沒有醒來，頭一偏，再一落，若即若離地觸碰上她的耳珠。
微涼沒有躲，她沒有反應，一動不動。
“老婆……”
他哽了嗓子，徹底紅了眼眶。
……
大嫂在廚房裏準備晚飯，身後忽然傳來傅侑林沙啞的嗓音：“我先走了，明天再來，她就拜托你了。”
“去吧。”她平靜地應著，掀開鍋蓋把剛切好的菜丟進沸騰的水裏。待她轉回頭，他的身影早已不見。
抿抿唇，她交待一旁的阿牧：“你先看著。”他乖順地點頭，大嫂脫掉身上的圍裙，擦了擦手，邁步走去主屋。
房間裏和她離開時一樣安靜，她行至床邊，瞥了眼床上的人。視線再一轉，看見枕頭濕了。
“二小姐……”
離開藥館，穿過曲曲繞繞的深巷子，停歇沒多久的雨又開始下起來。不大，細絲兒似的，落在人的身上，蒙一層薄薄的水氣，很潮，很濕。
往外再走了一段路，傅侑林才伸手攔了輛出租車。上車後，司機問他去哪兒。他一下子答不出來。沉默了一會，才說：“前華府。”
約莫因為他的整個神色都不太對勁，司機多瞧了他一眼，提醒：“小夥子，你手機響老半天了。”
他低頭垂眸，這才從搭在手臂上的外套口袋裏掏出來。來電剛結束，是沈修。
傅侑林翻了翻先前的未接來電，不外乎祁澤、左溢、他媽媽。祁澤的已經接過了，沈修的他暫時不想回複，於是回撥了左溢的。
“先生！”
他接得很快，好像一直都守著似的。聲音激動得都有些顫抖，但很好地克製住了。原本應該是打算問一問季微涼的情況，所以停頓了一下。
最終沒有問，開口講正事兒：“我按照你的吩咐先假裝離開再偷偷拐回去，確實發現有人也悄悄溜回那棟洋房。在太太待過的那個房間裏轉了很久，而且還拿手機拍照片。”
他聽言眸色陰陰地發冷，離開房間前，他不知費了多大的勁兒，才隱忍下衝動讓自己暫時不去管那些狼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