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了閉眼，隨手將文件丟到櫃上，一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水漬將文件一點一點地浸濕，那股無力的感覺再度湧了上來。她想哭，可惜一滴眼淚都沒有，隻覺得眼睛發燙，喉嚨梗得難受。
第二天一早本來想出院的，錢多寶不放心堅持還要再住一晚上。大包小包的什麼吃的都有，跟出來野營似的。不僅有水果還有補品，各種補品，也不管合適不合適，一股腦兒全拎了過來。
沈修安排了個看護，有兩年的經驗，微涼是覺得挺好的。但錢多寶各種不放心，一會嫌棄她下手太重，一會又嫌她倒的水太燙。要麼就是嫌棄她不細心，總之各種不順眼，一張嘴就沒消停過。
絮絮叨叨的，他說得不累聽的人都累。看護可能是見怪不怪了，耐心是真好，季微涼覺得自己都受不了了，換做她是看護早就走了。好不容易挨到中午，她借口要休息催他回去，這才戀戀不舍地離去。臨了還把看護叫出去，橫七豎八交代了一堆事情。
他前腳剛走，後腳沈修就進來了，仿佛特意為了避開他才選的時間點。大概也是被他嘮叨的煩了，碰上了不免又是一通嫌棄。
“昨晚上侑林來過了？”他也不避諱，“談妥了嗎？”
病房外看似沒人，其實暗處都留守著他的手下。這一點毋庸置疑，她以為他一早就會來問，結果忍到現在才開口。看錢多寶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道這件事的，否則不會這麼安穩。
她其實不太願意和這麼熱情的長輩相處，雖然他很疼愛自己，又很關心。可密不透風的關愛讓她透不過氣來，相處很累。更讓她害怕的是失去，曾經她以為有時間去彌補奶奶，後來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怕錢叔到後來也會遭遇不測，因為她的緣故，害了他。
可看到錢多寶忙前忙後的，實在不忍心趕他走。強打著精神應付他，看到他都有點頭疼。
“崩了，”她麵色清冷，“他說得很對，有的是辦法讓我簽字放棄。敬酒不吃吃罰酒，僵下去隻會給自己找難受。所以你要不要換個方式跟我溝通，說不定有效果。”
沈修失笑，“我才沒他那麼好的耐心，一再遷就你。當然你是我妹妹，我的那些手段不會用在你身上。解決問題方法很多，我喜歡一勞永逸，時不時給我添亂沒那閑工夫。也就他高興和你煩來煩去，找借口見你吧。”
微涼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們倆誌在必得，我也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幾下而已。”
“你舍不得季氏，說來說去因為你奶奶的緣故吧。黎曼君在季家對你是不薄，甚至把整個季氏都給了你。可你以為，她就真的是個好人嗎？真要是當年母親為了保護你偷梁換柱，她會對你這麼好？商人不會無緣無故去投資，必定有原因的。”